谁,下面又牵扯谁,一个字都不许漏!”
    王德贵也知道,自己是殿下亲自抓的,乃是典型。
    其他人或许尚可活命,但自己绝无幸免之理。
    他瘫在地上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开始交代:
    “最开始是......是二军军部,军需转运司的一位副主事,他派人来暗示卑职。”
    “他说各处军需调拨和饷银发放,皆有‘损耗’和‘规矩’,让下面各师按比例,将一些‘富余’的款项上缴,统一调度。”
    王四春眼神一厉:“统一调度到谁的口袋里?说名字!”
    “是转运司副主事,周炳。”王德贵颤抖着说出一个名字,“最开始,卑职只敢在抚恤金和偶尔拖延发放的饷银里动手脚,凑足三成上交,自己一分不敢留。”
    “后来呢?”王四春声音冰冷。
    “后来我看上面收得痛快,也没人查问,胆子就慢慢大了......”王德贵的头埋得更低,“觉得反正都要贪,为何自己不多留点?”
    “我开始在账目上做手脚,虚报损耗,克扣斤两,上交三成,自己也留下一成,甚至后来......”
    他声音越来越低:“后来看一直平安无事,胃口就越发大了。”
    “有时候遇到不太重要的款项,或者觉得那些遗孀没什么背景的,就自己再留下三成,甚至更多。”
    书记官在一旁运笔如飞,将王德贵的供词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王四春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却已是怒海翻腾。
    层层盘剥啊,从军部到师部,再到下面可能涉及的营、连......
    这简直是一条吸血的蚂蟥,牢牢附着在奉军的躯体上!
    “除了周炳坤,还有谁?”
    “你三师内部还有谁参与?各营、连的军需官,可有向你‘进贡’的?”
    王四春继续逼问。
    王德贵如同竹筒倒豆子,又供出了几个三师内部的中下层军官的名字,以及他们之间如何勾结分赃的勾当。
    而那些不知内情的,诸如师长赵康,也几乎都拿了钱。
    审问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王德贵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终于,王德贵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只是瘫在地上喘气。
    王四春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书记官笔下厚厚一叠供词,冷冷道:
    “画押。”
    书记官将供词拿到王德贵面前。
    王德贵颤抖着手,蘸了红泥,在供词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王四春拿起供词,仔细卷好,放入袖中。
    他最后看了一眼如同死狗般的王德贵,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等着吧,你的下场如何,就看你这供词的价值,以及殿下最终的决断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牢房。
    走出阴暗的牢房,来到刑部衙门的院子里。
    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王四春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等候在外的下属沉声道:
    “名单上这些人,给本官盯死了,但暂时不要动。”
    “三日之期结束,若是还未前来自首,便通知守夜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