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站不稳。三天前若不是我灵机一动,装神弄鬼。恐怕碧云、小芸此刻正给我烧纸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保得平安,就得立威。让下面的人不敢轻易使绊子、设圈套、打闷棍。
    林十三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杀!”
    东厂督公陈洪一挥手:“拖下去,乱棍打死!”
    自古兔死狐悲。林十三深谙此理。他问吕芳:“舅舅,外甥可否对宫里的兄弟们说几句话?”
    吕芳颔首:“说吧。”
    林十三起身,正色道:“宫里的弟兄们。我杀他们三人,纯粹是为了给我舅舅清理门户!”
    吕芳本来手里端着一碗茶,听到林十三把杀人的锅甩给了自己,他一口茶差点呛到。
    不过之前吕芳托黄锦给林十三捎去鹤顶红,觉得对不住他。此时背个锅也就背了。
    林十三又道:“兄弟不才,刚被提拔为传奉官不久,便管了西苑的宠事。平日难免有得罪诸位的地方。”
    “若得罪了诸位。诸位尽可以找我明言!不要学那三人,背地里给我下刀!”
    “谁给我背地里下刀,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我舅舅手下不留情!”
    “话说回来,大家同在宫中吃饭。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诸位敬我一尺,我自然敬诸位一丈。”
    林十三一席话,既有情又有威。一众内宦心中了然:眼前这位林传俸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今后轻易不能招惹他。
    处置完太液池失龟的三个罪魁。众宦散去。
    吕芳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件。那物件被红布包着。
    吕芳道:“我之前所料不错。皇爷明着没赏你什么,暗着却有赏赐。”
    “皇爷说,你拿了一万七千两银子给朝天观东殿的三清像漆金面,这人情皇爷领。”
    “来而不往非礼也,皇爷将这只金王八赏你。”
    说完吕芳打开了红布。红布中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金王八。
    其实,那一万七千两是西苑诸宦的,林十三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嘉靖帝赐他金王八,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林十三道:“自古无功不受禄。那一万七千两银子不是外甥捐的,而是舅舅您捐的。”
    吕芳笑道:“你寻回金龟,皇爷赐你金王八。这叫什么来着?”
    黄锦在一旁道:“金龟换金王八?”
    吕芳微微摇头,又对林十三说:“皇爷赐的金王八,你可以带回府去镇宅用。”
    “另外,皇爷还有一道口谕。”
    林十三跪倒:“臣林十三接旨。”
    吕芳道:“上谕,林十三,今后不要再在朕面前装神弄鬼。如果不然,小心尔的脑袋。”
    林十三跪地叩首:“臣领旨。”
    吕芳将金王八递给林十三。林十三一接过去便知道了份量,至少十几两。
    吕芳又道:“我知道严府今晚给你摆了庆功宴。你去吧。人家送你银子你便接着,送你厚礼你便收着。”
    林十三唯唯诺诺而去。
    刚出了东厂大门,罗龙文竟在东厂门口等着他呢。
    林十三惊讶:“恩公,你怎么来了?”
    罗龙文笑道:“今日之事让小阁老十分高兴。小阁老知道你没有轿,特地让我带一顶轿子来接你入严府。”
    林十三道:“这怎么好?”
    罗龙文道:“你今日是严府的功臣。功臣坐轿应当应分。”
    林十三推脱不过,上了官轿,直奔严家府邸而去。
    与此同时,徐阶府邸。
    新任浙江巡按御史王本固正在给徐阶行礼。
    徐阶道:“免礼吧。此番我们举荐你巡按浙江,着实费了一番周章。”
    王本固是个认死理的学究。他道:“自严党把控了东南大权,学生就想去浙直跟他们斗上一斗。”
    徐阶连忙纠正:“你去东南不是去跟他们斗。而是协助他们办好抗倭这件大事。当然,他们若有不法情事,你身为巡按御史是可以及时参劾的。”
    王本固拱手:“学生明白。学生听说,赵文华、胡宗宪正在搞什么招降倭首,以倭制倭。”
    “学生以为,这是严党在养寇自重。”
    “既然严党可以用养寇自重的罪名杀张经、李天宠。我们亦可用养寇自重的罪名杀赵文华、胡宗宪。”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堂堂巡按御史,赴任前想的不是如何平定倭寇,而是如何整人杀人。
    王本固的确如严世蕃之前所言——不是个东西。
    此人在不久的将来,会让胡宗宪的速平倭寇之策前功尽弃。抗倭会陷入持久战。
    且说林十三跟着罗龙文来到了严府。
    严世蕃竟以小阁老之尊,亲自在府门外迎接一个小小七品总旗。
    严世蕃一拍林十三的肩膀:“今日痛快,实在是痛快啊!你让那群聒噪的乌鸦颜面扫地,妙。”
    万寀打趣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迎接太清道德天尊的人间替身的。”
    林十三连忙道:“我那点小伎俩哪能哄得过诸位老爷?万郎中就别挖苦我了。”
    严世蕃握住了林十三的手:“走,入府。今日我给你预备了美酒佳肴,歌儿舞女,奇珍异宝!”
    还是38度低烧。下午睡觉,晚上还有一章5000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