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陷。
而每当遗族魔潮将要漫过防线,总有人族修士拼死相抵,转瞬之间,东陵山脉的十八峰前已垒起厚厚尸堆。
远天之上,遗族的二皇子终是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带着阴毒的杀意,与其座下王臣一同在黑夜之中隐去。
随后,遗族士兵也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去猩红眼眸渐渐消失在了桃谷平原之上。
他们本就是为了夺器而来的,眼见不成,这攻杀便没有了太大的实际意义。
此时,尤映秋擎天书落地,看着那退去的大军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了几分。
而后,她看向了同样从天而落的灵剑山小鉴主。
小鉴主虽然仍旧是那副冷酷孤傲的表情,但对比之前,她的脸色却已变得十分苍白,连红唇都没有了血色。
使用圣器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消耗自身的事情,更何况她在使用圣器的时候还要使用灵剑,而且不止一把,消耗便更加严重了。
“鉴主大人没事吧?”
“只是耗空了灵元而已,但终归是守住了,多谢尤掌教相助。”
颜书亦说着话,看向了自己身前那数把灵剑。
犹记得当初她忽然来了兴致,去天书院见了那陌生男子,便发现他在用竹筷练习御剑术。
她当时还说那是小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学了他。
狗贼,这也算是你护了我一次。
颜书亦睫毛微颤着,将灵剑与灵鉴缓缓收回,转身之际才看到身后的那些问道宗门人。
同时,手持仿器的商希尧正在不远处看着她,让她的眼神微冷,眉心再次皱起。
呼呼呼——
带着煞气的狂风直吹,掠过了四野八荒。
灵州北部巴青郡,遗族临时的军帐驻扎地已有数支大军如洪流一般汹涌而归。
殁渊自雍州归来,在高空之中见到了自己的二哥及他的座下王臣黯蚀。
此时二皇子寂晅正手握着胸口,指尖不断有滴滴答答的鲜血向外渗出,眼神阴寒无比。
“皇兄受伤了?”
“无碍,只是三弟这谋划,属实无用。”
寂晅冷漠开口,而后踏步朝着大帐走去。
见此一幕,殁渊不禁握紧了拳头。
他原以为自己加上皇兄,再加上两个王臣,四人足以对付那些人族的执器者,可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小瞧了那些奴隶。
天道赐予的器物,不愧是曾镇压了他们全族的杀器。
只要再多两个就好了,就两个,他们就可以把那些圣器执掌者杀得片甲不留。
殁渊沉吟半晌,随后迈步跟上了寂晅,走入了军中大帐。
不过刚刚走进去,他就发现了皇兄并未入内,而是在门口站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
三皇子微微一怔,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瞬间凝住。
只见大帐之中有三个气息无比强大的存在,其中有一个极为年轻的,面容和他们极其相似,正坐在一张方形的餐桌前享用着人族做成的血食。
随着他牙关的一开一合,无尽的血色从他的唇齿之间不断地流淌。
“千嶂王臣,无生王臣,祸殃王臣,大兄,好久不见。”
军帐门前,殁渊轻轻开口。
遗族有五个王臣,除了负责族人新生的祸殃,他身边的厄沙和二哥身边的黯蚀,剩下的就是千障与无生。
至于正在进食的那个,自然就是他的大哥,遗族大皇子焚业。
听到声音,正在用餐的焚业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废物都已联手了,还能把事情做成这样?”
“若不是大兄对新生的肉身太过苛求,人族圣器怕是早就到手了,说到底还是大兄太无用了一些。”
“你这避重就轻的能力倒是比你的战力还要强于一些。”
大皇子说话间伸出筷子敲了敲桌面:“坐下吃饭,然后回去休息一下,尽快把这闹剧结束。”
殁渊与寂晅对视一眼,彼此无语,而后伸手接过了护卫递来的筷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正在此时,他们耳边再次响起了大皇子的声音,不过并非是说给他们的,而是说给他座下的那两个王臣的。
“来时派去玉衡山的芪荼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殿下,暂时没有音讯。”
二皇子闻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皇兄:“玉衡山怎么了?”
焚业闻声张口:“无事,只是听人汇报,说是山里有个作恶的盗火者。”
自幽州新生之后,这位大皇子便立刻决定带人前来此处夺器。
途中路过定日城,他发现那座城没人了,而据独留的一个守卫汇报,城中的守卫全都去了玉衡山深处搜捕盗火者,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焚业便派出了一个名为芪荼的将臣入山,若按照时间计算的话,他也应该快要回来了才对。
哗啦哗啦——
此时滚滚黑夜之下,阴暗而潮湿玉衡山林之中。
因常年的雨水落于山脉高处后顺坡而下形成的一条小溪边,一道身影正半蹲着,鞠着清水慢慢地涂抹着身体,修复着那些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全身的裂痕。
从他那小心翼翼不敢太大的涂抹动作来看,此刻他的泥身早已到了快要崩溃的临界点。
而在他的身后则躺着一具遗族的尸体,尸体周围的血还是温热的,但人已经没了气息。
许久之后,鞠水的哗啦声渐渐平息,河边的泥人缓缓站起了身,一双流金若火的眼眸汹汹地看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