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举起手,猛甩一个巴掌,抽在赵高脸上。
    赵高眼见王上巴掌抬起,能躲却不敢躲。
    眼不敢闭怕激怒王上,牙不敢咬怕硌到王上的手。
    他硬生生吃了这一巴掌,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身子还猛然趔趄了一下。
    “不要因为你,让寡人恶了你母。”秦王政一脸厌恶:“滚!”
    “唯!”赵高应声,再不敢言。
    带着印有五根手指的脸颊,去相邦府宣王令。
    相邦府,主堂。
    赵高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长安君嬴成蟜。
    赵高心下大乱,不知该作何反应,呆滞了好一会。
    “你有事没事?”嬴成蟜毫不掩饰厌恶之色,喝问出声。
    赵高惊醒,深施一礼,依旧不知道如何面对长安君。
    情急之下,他一咬牙,面部红肿被带动牵扯着疼。
    他身体面对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没向这边看一眼的相邦,装作没看到长安君的模样,学着那些去了势的宦官拉着长音高喊:
    “王上宣相邦入宫觐见。”
    吕不韦没有搭理赵高,摆了摆手。
    相邦长史甘罗心下了然,走上前道:
    “相邦知悉,大人稍待。”
    一直以为是吕不韦杀死己母、断送自己未来秦王之位的赵高低下头,掩去其中的杀意:
    “诺。”
    甘罗送赵高去偏房暂息,回来时深深叹了口气。
    王上召见,不立刻跟着宫人进宫,反而一字不说让宫人等着。
    这种跋扈行径,连他这个相权派死忠都看不下去了啊。
    “方才说到哪了?”吕不韦揉着眉心。
    许是睡觉少的缘故,他明显感觉到近来记性越来越差。
    只是被赵高一个打岔,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刚才说了什么。
    “说到新秦文。”嬴成蟜苦笑不已:“师长啊,你这不是离间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吗?你自己作死就作死,不要在作死的时候还祸害我行吗?你办学,就好好教秦文不行吗?”
    “公子是来发牢骚,还是来以此为由要本相让让步,亦或是……真心说出此言。”吕不韦抬眼,面虽衰,威严却盛:“公子确定要本相教秦文,不教新秦文吗?”
    “……”
    “本相明白了。”吕不韦嘴角勾起笑意,心情大好:“说吧,公子又想从本相这里拿走什么。”
    嬴成蟜纠结半晌,一张脸活像个包子。
    最后,很是不爽的一摆头,用力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
    “师长把话这么一说开,我哪里还有脸要。
    “真是没劲。”
    吕不韦微笑转大笑,大笑两声后,咳出了声:
    “咳咳,本相,咳咳,本相这不是按照公子所言行事吗?
    “不是公子说,本相与公子不需要虚与委蛇吗?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自从办学以来,甘罗好久没看到主君如此欢喜。
    他知道,主君不是因为办学不欢喜,而是因为得知百姓失金而不能追回不欢喜。
    少年嘴角不由自主牵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笑了。
    [死,就死吧……]
    吕不韦笑了好一会,笑得公子成蟜脸上愠色越来越深。
    在公子成蟜就要发作之前,摇着头止住笑声:
    “王上召见,公子说本相是去,还是不去呢?”
    公子成蟜尚未说话,甘罗脱口而出:
    “不能去!”
    连他这个小孩子都知道,主君已经将王上逼到绝路,入宫九死一生。
    吕不韦冲甘罗摆摆手示意不要插嘴,猫着腰凑近弟子,抬抬头:
    “公子,本相去不去啊?”
    嬴成蟜皮笑肉不笑:
    “师长听我的?”
    “听。”
    “那不去。”
    甘罗闻言,面色一缓,提起的这口气还没下去,就听到主君命令:
    “备车,把赵高叫过来,进宫。”
    少年脚步未动,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偶像长安君。
    嬴成蟜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双手摊开:
    “师长一心求死,我也没办法啊。”
    中宫,议政殿。
    吕不韦步入,见秦王政,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