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呢?
    “如此可见,白马是马的假设不成立,白马和马是不同的。
    “所以白马非马,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高台之下,稷下学子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白马非马”还可以这么论。
    诸子或低头沉思,或凝眉思索。
    想象若是自己坐在公孙龙的对面,应该如何回答。
    他们都知道白马是马,公孙龙就是在诡辩。
    但他们却不得不承认,公孙龙的话是有道理的……
    白马非马论,是由早期的著名稷下先生儿说所提出。
    这个论述连儿说自身都不能每辩必赢,公孙龙却以此成名,从未败过。
    孔穿面露沉吟之色,略有艰难地说道:
    “按照你的意思,马有了颜色就不再是马。
    “可这天下间哪里有没有颜色的马呢?
    “马本来就是有颜色的,怎么能说有颜色的马不是马呢?”
    公孙龙意态闲适:
    “正是因为马有颜色,所以有白马。
    “所谓白马,就是白色的马,而不是黄色、黑色、红色的马。
    “从你说出白马的那一刻开始,就和马有了类分,所以白马不是马。”
    孔穿快速答道:
    “马,是不受颜色限制的,黄马、黑马、红马、白马都是马。
    “白,也不受到‘马’这个字的限制。
    “云可以是白色,衣衫可以是白色,白只是颜色的一类。
    “把‘白’和‘马’合在一起,难道就可以创造一种新的类别了吗?这是不对的。
    “什么颜色的马都是马,白马也是马。”
    公孙龙反问:
    “马不受颜色限制吗?
    “照子高这么说,那你有白马,能说你有黄马吗?”
    孔穿摇头:
    “当然不能这么说。”
    公孙龙再问:
    “那你有白马,能说你有马吗?”
    孔穿颔首,笑道:
    “可以,这正是白马是马也。”
    公孙龙三问:
    “我之前问你有白马,能不能说是有黄马,你说不可以。
    “我又问你有白马,能不能说是有马,你说可以。
    “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就着你的道理向下说。
    “白马不能说是黄马,而可以说是马,这是不是证明黄马也不是马呢?
    “你自己说黄马不是马,却一口咬定白马是马。
    “这不就像是让飞鸟沉到水里游泳。
    “让本该埋葬在一起的棺、椁,一个埋在东边,一个埋在西边一样可笑吗?
    “你的道理已经自相矛盾,我想这场论辩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吧?”
    孔穿喉结微动,有吞咽动作。
    他张开嘴,台下坐着的众人好似能通过其声音,听出其艰难:
    “子秉……白马是马,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公孙龙神色淡淡,一脸轻松:
    “十数年前,你来到邯郸拜访我,说仰慕我的学识,但不认同我的白马非马论。
    “你说如果我能抛弃白马非马论,你便愿为弟子,拜我为师。
    “我说你说的不对。
    “白马非马论是我最好的知识,我如果抛弃了白马非马论,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我没有知识教给你,你却要拜我为师,这很可笑。
    “你那时口口声声要拜我为师,愿为弟子,肯定是认为学识不如我吧?
    “没有听说学识高的人,拜学识低的人为师。
    “可你拜师之前,却叫我抛弃白马非马论,这已经是教导的行为了。
    “你要拜我为师,却要先教我,这不矛盾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想让我认同白马是马,就说出你的道理,而不是强迫。
    “强迫,是贼人行为。”
    孔穿沉默,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