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更加浓烈呢还是变得淡漠?甚至生出仇恨?不知道,不知道,一切没有发生过的,都是未知数。他也想对疯妈妈说一些话,但是,他明白,他应当退出了,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叶晓南的疯妈妈的名义上的儿子了。不管怎么说,他打心底里感谢叶晓南和他的疯妈妈,是他们使得他有了叶晓南的身份,有了一个不必躲躲藏藏地做人的合法身份,有了一个可以接受异乡的阳光照耀的身份。
祭悼完叶晓南的爸爸妈妈,一行人回到叶维川家后,警察和志愿者们已经离去了,一部分在这里就餐过后的村民们也离去了,这样倒是正好,一大家人——梦独早就被视作这个家里的一员,叶晓南当然更是——这么一大家人围桌而坐,可以不急不徐地说说想说的话。
叶晓露小心地问道:“晓南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如何丢失的呢?”
其实,这问话,在这之前就有不少人反复问过叶晓南了,但他委实是记不清了,而别人的猜想反会令他形成新的类似于记忆的东西,还可能会影响他最初的一点点儿或有或无的记忆。
叶晓露问过这话后,叶维川和老伴儿翻了叶晓露一眼,嫌叶晓露的话会惹得叶晓南再度伤怀。
梦独也看了叶晓露一眼,叶晓露眼睛的余光告诉她梦独正在看向她,她抬起眼睛看向梦独,两人的目光立时交接在一起,那一瞬间,如同正负电极的的碰触,他们皆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赶紧低下头,躲开对方的视线。
梦独明白了,叶晓露还爱着他;
叶晓露也明白了,梦独还爱着她。
叶晓南说:“具体我是如何落到人贩子手里的,我真是记不清了,反正,我模模糊糊记得当时手里拿着糖葫芦吃,还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坐了好久的车,大约是既有汽车也有火车吧,我想我应当是睡着了,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时候到了一户人家,就是我的养父养母家,我还记得我哭过,后来就不哭了……”
“他们把你的眼泪给哄住了。”叶晓晨说。
“小孩子总是容易哄骗的。”司灵蕊说。
“唉,真是造孽啊。”叶维川的老伴儿又抹起了泪水。
“你养父养母打你吗?”叶晓露低着头问,没看任何人。
“不,他们不打我也不骂我,他们对我很好。他们说他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亲,说他们是把我先寄养在别人家里的,那户人家遭难了,所以就接回来了。我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是我找不到家,不知道家在哪里,只能接受了那里的生活和在那个家里的角色。我养父养母有四个女儿,没有儿子,计划生育不让他们继续生了,就想买个儿子传宗接代,在那里,没有儿子就是最大的不孝,是很丢人的大事情——这是我长大以后挑明了问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不得已告诉我的。不过我记得我的名字,一直记得。说起来,我能这么顺利找回来,跟养父养母对我疼爱也有点儿关联,我小时候,他们会经常把我带到照相馆照相,留下了好多小时候的照片,所以我一看到志愿者转给我的照片,就知道那就是我。”
叶晓晨问:“晓南哥,我想问你句实话,既然你的养父养母对你那么疼爱,那你还想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