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东风,说:“当初大嫂为了防范秦怀猛派人砸窑,把咱们大家都叫过来住在一起,现在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老窦他们散伙儿,秦怀猛也死了,咱们也该各回各家了吧?不是我隔路,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总是有点不方便!”
一听这话,大家也忍不住纷纷点头附和。
老宅虽然够大,毕竟容不下家长里短。
过日子嘛,谁家的灶台不冒烟,谁家的根匙不碰碗呢?
四风口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不分你我,倒没觉得有多别扭,但程芳和谷雨这对妯娌之间,却常常因为干活儿多少,终究免不了互相揶揄拌嘴的时候,动不动就去找大嫂评理。
殊不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理是能评的吗?
另一方面,庄书宁知道胡小妍不待见她,便整日闷在房间里,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也是憋屈得够呛,尽管没有明说想要离开,但却时不时打听外宅的修缮情况,用意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最关键的是,宋妈等人死后,江家这段时间为了确保宅内安全,始终没有另聘保姆长工。
家里“主子”多、“奴才”少,除了江胡二人以外,谁也使唤不动谁。
先前有外敌震慑,大家彼此迁就,面子上还能勉强维持,如今秦家覆灭,再这般长久住下去,又岂能太平无事?
这一大家子想要团结和睦,那可远比线上的打打杀杀来得困难。
张正东却说:“这件事,嫂子刚才也跟我提过了,现在秦怀猛和老窦虽然已死,但哨子李和钻天鹰的下落还不清楚,而且,眼瞅着就快过年了,大嫂的意思是,大家也别差这几天,凡事等过完了年再说。”
“这么多人过年,没个帮衬可不行!”王正南随即提议道,“反正最近也没啥事儿,要不我去请几个保姆过来吧?”
“先请短工,把今年对付过去再说,长工还得好好斟酌,毕竟以后要在家里照顾大哥大嫂,不能马虎了。”
“放心吧,我有谱!”
王正南顺势站起来,一想大哥大嫂都不在场,这会也开不成了,便索性跟大伙儿知会一声,先行出门去找拉纤的,帮忙给家里物色几个手脚麻利的短工过来。
张正东又叫上西风,说:“你跟我去趟地库,嫂子让你去给靠扇帮发赏钱,汤文彪的事儿,你得安抚好靠扇帮的情绪。”
李正西应声点头,便跟着东风朝走廊拐角而去。
如此一来,客厅里便只剩下了薛应清、赵国砚和闯虎三人。
薛应清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稍坐片刻,便有些茫然地起身离开了。
闯虎目送她走出大宅,随后转头望向赵国砚,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问:“砚哥,就剩咱俩了,你还唠会儿不?”
“你说的那些,我不太懂,失陪了。”
赵国砚正要起身,忽听楼梯上有人叫他。
“赵叔!”
江雅身穿鹅黄色棉袄,交领镶嵌着白色的绒毛,冲他招了招手,说:“我妈叫你上楼去。”
眼见着大侄女帮忙传话,赵国砚还有点不适应,边走边问:“什么事儿?”
“你上去不就知道了么,非得问我。”江雅转身引着赵国砚走向二楼卧房。
到了房门口,隐约听见一阵细微的咳嗽声。
胡小妍坐在窗边,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格外厚实,手中拿着一沓账册,看样子是方言刚才送来的文件。
“大嫂,”赵国砚走到近前,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家里这两年军火生意的账目。”
胡小妍一边说,一边把账册递给赵国砚,随即接过方言端来的茶水,轻轻地呷了一口。
赵国砚低头通览一遍,见账册上已经做好了许多标注,不禁略显困惑。
正要发问时,胡小妍却率先开口道:“国砚,平安通爆炸案动静太大,虽然跟你无关,但你最好也出去避避风头,顺便帮家里出趟差,多带弟兄,多带喷子。”
“出差?什么时候?”
“今天,最好下午就走。”
这么急的命令,赵国砚不禁皱起眉头,忙问:“大嫂,我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