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的情形,在脑海中飞快闪过。
    他怕江连横,不是装的,打小儿就怕,是刻在记忆里的怕。
    小时候,西风跟其他小叫花子跑去老崔的房子,跟胡小妍说城里的趣闻时,江连横就没给过他们好脸。
    同时,他又敬爱江、胡二人。
    他心里门清,自己能有今天,全赖于道哥和大嫂的提携。
    同样的,江、胡二人对四风口和小花的感情,也远远超过其他弟兄。
    只有在谈及四风口时,江连横和胡小妍才会以“亲弟弟”相称,但也正因如此,疼爱之余,更显苛刻。
    李正西——或者说“小栓子”——重义气,会围拢,能将众人拧成一股绳。
    这是他从十来岁时,便已显现出的潜质和能力。
    江连横看重他,所以才时刻带着他。
    无奈西风性子太急、太烈。
    两人的脾气乍看相同,实则迥然而异。
    江连横是横、爱较劲、较暗劲,最重要的是,在老爹江城海的夹磨下,他能藏——真正要做的事,对死人都不会说。
    李正西则是把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
    挂相——江湖大忌!
    江连横小时候也经常没大没小,满嘴跑火车,但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
    一旦有外人在场,他说的其实都是江城海不便开口的话。
    这或许也是一种天赋,有时甚至不必提前排演,父子俩只需一个眼神,心意相通,江连横便已经破口开骂了。
    可李正西却始终不在点上。
    一家人表现出两种态度、两种反应,无异于引颈就戮。
    这已经不是西风第一次犯这毛病了,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李正西战战兢兢地说:“道哥……我、我错了。”
    江连横骂道:“我看你他妈的就是光动嘴,不长记性!”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王正南拉开房门,一瞅气氛不对,伸出去的脚立马又缩了回来,停在门口笑呵呵地说:“道哥,老韩和老钟他们的人手到了,你看……待会儿有啥安排没?”
    江连横皱起眉头,反问道:“谁让他们来的?”
    李正西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说:“道哥……我、我让他们来的,我担心刚才那个荣五爷的人不怀好意,合计让他们支点人手过来,以防不备——”
    “啪!!!”
    江连横立时抡起胳膊,狠狠地扇在西风脸上。
    王正南吓得一哆嗦,只见李正西当即口鼻窜血,应声摔倒在地。
    江连横就算再怎么不用心,好歹也跟四叔学了整整五年的功夫,单是这份力道,一般人也根本扛不住。
    李正西侧卧在地上,揉了揉晃动的臼齿,惶惑不安地看向道哥。
    江连横没有半句解释,直接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并往南风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道哥,你这是——”
    “回!家!”
    江连横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
    王正南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却见手中之物,赫然竟是一把漆黑如炭的勃朗宁。
    “西风,这个好像是——”
    李正西顿时愣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里怀,空空如也,那是他的枪!
    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卸下配枪——要挨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