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位天子,滑州百姓们觉得,是他们三生有幸啊。
    “陛下万福!陛下万福!”
    热情的中原百姓,对李明的拥戴一点也不比辽东的原始股东们差。
    “啊,好啊……”
    李明应和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么好的百姓啊,他们本不该迎来这般命运。
    谁应该为此负责?
    这是谁的错?
    首先排除倭人。
    对于岛民,李明本就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们做出再卑鄙下作的事,也不该感到生气,因为坏人的任务,就是干坏事。
    这同样不是马周、张谦等一票滑州官员的责任。
    祸事虽然出在他们的辖区,但锅不在他们。
    这些基层官吏,已经做得很称职了。
    虽然民夫队伍里混入了细作是他们的问题。
    可是,考虑到当时的实情,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动动嘴皮子很简单,可是真要落到实处,有多难只有自己知道。
    这份责任归来归去,还是得归到李明自己的头上。
    “怪我,都怪我……”
    面对热情的灾民,李明面有愧色,喃喃道:
    “是我的错误,没有及时刨除‘根因’,以至于此……”
    怪我,都怪我不够穷兵黩武。
    没有第一时间渡海,把倭人的根给刨了!
    …………
    唐州。
    国务衙门里,人声嘈杂,沸反盈天。
    不仅是国务衙门,三省六部各个衙门,大家都忙到飞起。
    黄河改道,国家都乱成球了。
    必须依靠这些官僚机构,将乱成一团球的各项事务再一一重新理顺,分发给各地执行。
    这才让这个新生的国家没有散架。
    不仅没有散架,广袤的华夏大地上甚至没有一起民变。
    全国上下都拧成了一股绳,全力对抗着灾魔。
    经历如此浩劫,一个国家还能这么团结,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方面,这当然得益于神皇大帝的英明领导。
    尤其是“生产大队”制度,使农民之间、大队与大队之间可以互助,互相扶持着挺过难关。
    公社制度的优越性,在大灾大难之中得以完全体现。
    当然,另一方面也离不开诸位大臣的努力。
    其中最努力的那位,并不在衙门里坐着。
    …………
    “什么?你说陛下要下罪己诏?!”
    房玄龄从病榻中惊坐起。
    他的好大儿,房遗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的,父亲。”
    “唉!陛下真是……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怎么还要再添乱?!”房玄龄真的很苦恼,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去单位上班,但是依然逃不过居家办公的命运。
    监国长孙无忌可没有放过他,把“权力”——换一个更贴合实际的词,工作——源源不断地往相府里塞。
    明明都在家养病了,怎么还越休息越累了呢?
    不过,好在房遗则严格遵守明哥在临走前的嘱咐,每天定时定点给老爹捎上大明特色宫廷菜——
    不加油水的肉蛋奶,菜蔬米面,以及,一成不变的鸡胸肉。
    你还真别说,这么被迫“服用”一段时间下来,房玄龄的体力和气色果然好多了。
    现在他还躺在卧榻上,纯粹是因为昨晚上熬夜办公了,中午趁机小憩一下。
    然后,就从儿子嘴里听见了这么炸裂的信息。
    “把天灾归到自己头上,会让天下人以为大明失去了天命,以为天子不修德政,这些陛下难道不知道?
    “现在全国难得团结一致,没有发生什么动乱。
    “难道陛下是觉得太平静了,生怕搞不出什么事端吗?!”
    房玄龄连续发出一串吐槽。
    他才不管陛下这那的。
    学生犯错,作为老师就应该纠正。
    房遗则看了大谏臣父亲一眼,将手里的文书递了过去。
    “这是罪己诏的草案,您先过目?”
    “这是生怕局势还不够乱……”房玄龄嘟哝着,不情不愿地接过。
    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眼神忽然一亮,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