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群臣皆是一惊:
    “陛下?!”
    “头疼,头疼欲裂……”
    李世民低声闷哼,疼得冷汗淋漓,在龙榻上都坐不稳了。
    宦官连滚带爬地扶住他:
    “陛下先回殿歇息吧,太医!太医!”
    李世民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突然用力,把宦官粗暴地推开:
    “滚!朕的儿子,朕得救他!”
    什么?!
    群臣一下子炸锅了。
    “肃静!”长孙无忌急得高声维持秩序。
    “肃静!”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吼声炸响在太极殿,让所有官员为之一怔。
    是房玄龄。
    这位素来宠辱不惊、面无表情的老臣,此时竟站了起来,面目极其狰狞,双目熊熊地注视着陛下。
    许多大臣是第一次看见房相如此生动的表情,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位尚书左仆射原来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平州、皇子、有难……他还没有看见奏章,但这三个词放在一起,让房玄龄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的儿子,他的少主……
    侯君集、韦待价、刘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李世民被头疼折磨得又气又急,脑子简直要炸了。
    他恨不得调集营州、幽州、乃至全国所有兵马,合兵一处,把平州的牛鬼蛇神全部送上天!
    但他不能意气用事。
    他是父亲,更是皇帝。
    “传……朕诏令。”他捂着脑袋,快速进行一系列安排:
    “营州都督府调兵二千,即刻驰援平州,严防北疆高句丽;魏州都督府整训当地各折冲府兵马,时刻待命;幽州府隶属衙役、武侯卫,调拨三分之一……”
    大臣们意识到辽东出事了。
    但是没人敢开口询问。
    陛下、长孙公、房相,帝国的三大支柱,此时都非常的不冷静。
    “切记……”李世民忍着剧痛,语气无力地强调着:
    “对山贼,以招抚为主。只要能放人,一切……都可以谈。”
    …………
    接下来,侯君集每天都在用急报上奏平州的最新消息。
    这对这条线路的驿站是巨大的考验,不知跑死跑废了多少快马,将来势必会影响东北方向的战备通讯。
    但李世民仍嫌不够快,恨不得自己飞到平州,亲自坐镇。
    但他旧疾复发,被群臣拼死拦住。
    而根据侯君集的通信,情况在一天天变得严峻起来。
    那伙绑架李明和其他三位公子的山贼势力,其名为赤巾贼,盘踞平州多年,短短几天势力急剧扩大,有席卷整个燕山山区之势。
    据当地名门望族慕容燕的情报,赤巾贼一直勾结高句丽。
    至于这个慕容燕,侯君集并不完全信任。
    剿匪过于用力,似乎唯恐不激怒山贼,侯君集也深觉不妥。
    然而这土皇帝对平州民间和官方的控制都超乎想象,对中央政令听调不听宣。
    侯君集空有六部尚书的名头,却完全被架空了。
    “蠢材,蠢材!这是山贼煽动裹挟的民变,民变要以安抚为主啊!”
    李世民守着油灯,愤怒地把折子扔到一边。
    刚一动气,脑袋就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下。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时,宦官来报:
    “陛下,张亮求见。”
    张亮?
    他的秘密情报负责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李世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
    “让他进来。”
    不一会,长相平平无奇、扔到茫茫人海里根本找不到的密探头子张亮,毕恭毕敬地拜见:
    “大晚上的,请恕臣……”
    “说正事。”李世民开门见山。
    张亮不紧不慢地说道:
    “启禀陛下,平州探子来报,发现了皇子明的踪……”
    还没说完,张亮就感到肩膀一沉。
    李世民双手摁着他的两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李明还活着?他可还好?他在哪?如何救他出来?”
    “呃……”
    面对陛下关切的四连问,张亮忽地有些踌躇。
    “快说!”李世民急躁地推了他一把。
    张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依旧不紧不慢道:
    “李明殿下很好,并没有受苦。只是,他仍与平州的贼……那个,赤巾军在一起……”
    李世民心太急了,并没有注意到张亮古怪的措辞,暴躁地打断:
    “朕问他人在哪里,怎么把他从山贼手里救出来!”
    “呃,可能……皇子明并不需要救援。”张亮斟酌着用词。
    李世民几乎出离了愤怒:
    “你说什么?!”
    “因为……”张亮直视着暴怒的君王,冷静地说道:
    “那伙赤巾军,就是李明殿下领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