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济恍然:“先贤……原来如此。崔侍中,在下隐约记得汉光武时曾在洛阳白虎观举行奏议,是否是仿照此例?”
“有几分这种意思。”崔林答道:“前汉宣帝时,汉宣帝召诸大儒于未央宫北的石渠阁讲论五经异同,奏议之后,诸大儒共作《议奏》一百三十七篇。不过后汉的一次并非汉光武时,而是章帝时之事,召诸位大夫、博士、议郎以及郎官诸生会于白虎观,由五官中郎将问、侍中奏、章帝亲自裁定经义对错。”
“原来如此。”蒋济尴尬一笑:“陛下,臣少年时适逢乱世,学经不精,让陛下见笑了。”
曹睿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时代不同,那时百姓流离、天下躁动,学经教化又有多少用处呢?不过现在天下承平,经学还是当学的。”
“蒋卿,朕记得你儿子名叫蒋秀?”
蒋济点头:“是,臣子现已十七岁,在寿春家中读书。”
“秋日让他来太学吧。”曹睿淡淡说道:“洛阳风物,还是比淮南更好些的,也让他见见太学诸多才子。”
蒋济拱手应下:“臣明白,臣这就召他来洛阳,早些感受下洛中文华。”
待车驾到达太学门前时,曹睿示意负责戍卫的虎卫停在外面,自己领着王、崔、蒋三人步入太学院内,郑称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陛下,学子议论即将开始,请陛下往这边来。”
“好。”曹睿笑着点头。
五人一同入内,偌大的太学此时并无几个人影,所有的学子和洛中前来旁听的年轻士子此刻都已在集贤堂中入座。
郑称引着曹睿几人坐在侧后方一处高些的座位上,遥遥看着有学子开始上台。
“郑博士,今日太学生们所议何事?”蒋济小声问着郑称。
郑称轻声说道:“山越百姓能否与大魏百姓等同而视。”
“多谢郑博士提点。”蒋济略略拱手。
“无妨。”郑称点头。
身旁的皇帝几人听得津津有味,蒋济却只觉有点口干燥热。山越百姓与大魏百姓能否等同,说的不还是自己在扬州那档子事吗?
虽说今日按照陛下的态度,自己应当染不得什么大麻烦了,陛下不罪自己也只限于财物一事,于其他几事并未提及。但若太学生们真讨论出什么结果、悲天悯人将山越人视作大魏百姓,那自己身上的黑锅岂不更厚了一些?
幸好那个从事杜立已经被夏侯玄砍了。
蒋济的思绪不断发散,一会想想那些钱财该怎么处理,一会又担忧起别驾李膺会不会替自己料理好州中事宜。
倘若山越人真要与大魏百姓等同视之,到时忙碌的还是扬州、还是自己……若洛中风向又有了变化,自己会不会再染上其他罪责?
就在蒋济想着的时候,集贤堂中一阵掌声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名士子走下讲台,又有一人随之走上。
来人正是贾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