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猛虎本身很恐怖。
所谓的立旗,本质上立的是威。
在这江上,永远不是因为你自报家门了,大家就认为你厉害,就得把你给捧着供着,那是因为你家门厉害,你祖上厉害,引申到你身上,让大家觉得你大概率也厉害。
而如果你已经展现出了厉害,立旗,只是让一切更名正言顺,让大家下面听从你命令时,心情能更愉快。
鹿家人,几乎死完了。
最后一批企图躲藏入神鹿囚笼里的鹿家人,要么被鹿九甩出来当垫背,要么被他榨取血液回补些许伤势。
哪怕是这样,鹿九也已油尽灯枯。
他终究不是曾经那位,能越打越强,让围攻者越攻越忐忑。
鹿九能看见,这群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嗜血的兴奋。
记得当年身边有位疑似龙王家的,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家族负担太重,越是不能输,就越是输不起、死不起,反而无法将秦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意演化出来。”
鹿九环视四周,一片残破血色的鹿家庄。
自己倒是什么都能放下,可整个人,都到这一步了,还是飘起来的,连最凶猛的一拳都没能打出来。
狼群嗅到了机会。
强大的对手不仅身体伤势到了极点,他的心态更是先一步将崩。
罗晓宇指尖黑白二子,即将落下,成杀!
琴女拉起琴弦,风水杀机锁向鹿九脑袋。
打到现在,一直以术法作战的白袍僧人,第一次取出禅杖,身形快速闪烁前移,金刚怒目。
陶竹明掌心方印旋转,令五行挥鞭欲出,朱一文撩起折扇,就连身负重伤的冯雄林身上也溢散出血雾,准备冲锋。
所有人,都将蓄招释出,打算去争夺鹿九的首级!
这是外面那伙人定下的规矩,取其首级者得最尊贵的鹿头,大家认可且遵从了这一规矩。
鹿九:“哈哈哈……”
“轰!轰!轰!”
气浪翻滚,光影绚烂。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时,一个瞎子背着一个瘸子,出现在了前方。
骆阳背上的朱清,捧着鹿九的脑袋。
其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再接一手攻势,将这抢到首级的人解决。
这是他们的本能。
骆阳察觉到了四周逼近的可怕杀机,朱清更是喊出了声:
“哥,不好……”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克制住了这一本能。
转而出现的,是一道道恭贺声:
“恭喜。”
“速度真快呐。”
“时机掌握得真好。”
“能和你们换点鹿茸么?”
骆阳双脚缓缓松劲,轻轻抬了抬身上的妹子。
朱清会意,开口道:
“这脑袋,不是我们摘下来的,在我们出手摘脑袋前,那家伙自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自杀了。”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不少人就将目光看向自始至终都躺在角落里睡觉的王霖。
这胖子,真把鹿九给睡死了!
王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掏着眼屎一边站起身,面露腼腆:
“嘿嘿,不好意思,运气好,承让承让。”
早该醒的,故意多睡了会儿,目的是观望一下大家伙是否会守规矩。
朱清将脑袋抛了过来,王霖伸手将它接住,抱在怀里。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谁要鹿茸的,我送,嘿嘿,我送。”
首级有了归处,所有人的目光转移,看向囚笼。
神鹿只被分出了一个鹿首,其余部分,也是绝对的珍品。
但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岔,大家伙现在反而没人急着往里冲了。
冲进去了,就是打打杀杀,各凭本事争其它部分。
可再一想到抢夺时,还得保护那鹿首不被破坏……这氛围,就有点不得劲。
以往在江上,机缘争夺各凭本事,自是百无禁忌,这次门外有头老虎趴着,哪怕没进来,可你出去时还得面对。
“啪!啪!啪!”
令五行将手中的雷鞭连甩三下,吸引了在场注意力后,开口道:
“我令五行在此以龙王门庭为诺,进去将里面的那头神鹿完整无缺地牵出来,然后,交由大家定夺。”
陶竹明:“那就辛苦令兄了。”
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令五行将手下留在外面,独自一个人走入地牢。
没人担心他会趁机独吞,神鹿再厉害也不是仙丹,独吞完后立刻神功大成,但凡他没能将神鹿完好牵出,那大家伙就会像先前对待鹿九般,集体对他出手。
而令五行此举,其实也铺垫好了接下来对神鹿的安排。
朱一文给冯雄林擦拭着身上鲜血,感慨道:
“大家,居然这么乖。”
冯雄林看向后方持枪缓步走来的徐默凡,道:“更乖的在那里。”
徐默凡自始至终,都在鹿家祠堂里护法。
祭祀结束后,他还特意用枪尖捅破供桌后的墙壁,扫了一眼内部密室。
密室椅子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人形痕迹。
怕是在阵法另一端,这群人应该也被榨成了枯骨。
因徐默凡不在,从头到尾都藏在角落里的夏荷跑出来,给自家少爷递来水。
徐默凡接过来,连喝好几口。
冯雄林提醒道:“省点肚子,待会儿有鹿血可以喝。”
徐默凡看了看四周,疑惑道:“怎么不抢了?”
朱一文:“抢得没劲。”
徐默凡点点头,发出一声叹息:“唉,确实如此。”
冯雄林:“喂,你一副看破世俗的样子,莫不是这一浪结束后就要二次点灯了?”
徐默凡:“得再等等。”
是否认,但默认得更多。
朱一文一边仰头挤压布,将里面的血水挤入自己嘴里喝下去,一边道:
“他怕是面对的是那少年正主。”
冯雄林:“所以受的打击最大。”
朱一文:“我已经看不懂这江湖了,但也可以了,那位没在虞家时就冒出来,让我充满希望地又过了好几浪。”
上次在虞家,虞天南“苏醒”。
这次在外头,引出如此可怕阵仗。
实力上的差距尚可闷头直追,但这是玩儿法上的落差,咋补?
令五行牵着一头神鹿出来了。
神鹿自带霞光,一出现,就让在场所有人面露贪婪。
令五行本人,更是一边行进一边咽着口水。
陶竹明:“令兄,好歹体面点。”
令五行:“距离越近越香,你过来也流哈喇子。”
徐默凡看了看大家伙的反应,又看了看那头完整的鹿,彻底明白了冯雄林先前的意思,有些羞愧道:
“没出什么力,却也蹭到了。”
冯雄林马上反驳道:“你这还叫没出力?你都快从鞋底舔到脚脖子上了,谁说用枪的刚正不阿来着。”
朱一文:“刚正不阿的舔起来,抬头再对视一下,更有杀伤力。”
徐默凡皱眉,他该生气的,甚至生死相向,可他也从这二人嘴里,听到了与自己心境相符的落寞。
他们不是在针对自己,其实也是在自嘲。
毕竟,从当领头狼到从后门率先闯入,他们仨,确实都舔得很积极。
冯雄林主动做了个回收,改善了一下三人之间的氛围,道:
“其实还好,咱们也不是在舔,只是提前熟悉一下,如何配合未来的龙王令。”
朱一文摸了摸冯雄林锃亮光滑的脑袋:
“怪不得你聪明绝顶呢。”
令五行看向罗晓宇,指了指身边的神鹿:
“来,落个子,给它困住。”
罗晓宇会意,提起一子落下,神鹿脚下出现了九个格子,将其困住。
令五行:“这阵法造诣,确实可以,怎么以前在江湖上没听说过你的名号?”
罗晓宇神色一黯。
陶竹明:“人这是内谦自省,淡泊名利。”
令五行:“也是,这值得学习,咱俩就是太过年轻气盛、眼高于顶了。”
罗晓宇心里发苦。
陶竹明:“行了,鹿你牵出来的,人,就由我去请吧。”
令五行:“这哪行。”
陶竹明:“你这么贪心?”
令五行:“因为我令家真可能戴过鹿皮手套。”
陶竹明:“行行行,给你给你。”
令五行对大家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山门方向。
没人有异议,集体目视他离去。
谭文彬:“结束了,人也出来了,挺上道啊,这是来请咱们了。”
林书友:“有烤鹿肉吃了?”
谭文彬:“分肉的人,不能吃肉。”
令五行走了过来,对谭文彬笑了笑,谭文彬也回以微笑。
随即,令五行看向后面站着的少年,开口道:
“事情已经结束,大家等你们进去聚聚呢。”
李追远没客气,直接道:“好啊。”
令五行抬头,看了看天上,他手里的雷鞭在未经催动时,就产生了想要引雷的冲动,足可见这里残留的鬼气到底浓郁到何等可怕地步。
李追远走到令五行身边,令五行转身陪同。
在经过鹿家庄正门前的石碑时,李追远开口说道:“你家的聚雷鞭,在我那里。”
令五行毫不诧异,道:“呵呵,我家那位长辈已经闭关不出了,那条鞭子能被你收藏,是它的荣幸。”
在虞家时,陈曦鸢趁着大家伙战后疲惫,强行要令家陶家两个老人兑现承诺,把九华印与聚雷鞭交了出来。
这东西,很快就被陈姐姐送到了李追远手里。
是宝贝,可惜的是,李追远没练武用不了,伙伴们也没人适合操控它们,只能丢道场里当阵法阵眼。
李追远:“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令五行:“但说无妨。”
李追远:“你令家人使用雷法时,附近区域的令家物品,是否也会得到响应?”
令五行:“你得问得再具体一点,我才好作答。”
李追远:“比如,你在这里引动雷法,你的鞭子在我原先所在的位置放着,它是否会因你的雷法而充能聚雷。”
令五行沉默了,他晓得少年不会无端发问,而且,这个问题联想一下……更像是线索的确认排查。
抿了抿嘴唇,令五行回答道:“雷法牵引时,四周雷力浓郁,等到一定临界点,我令家雷属性器具,就会自发吸收周围的雷力。”
李追远:“其他家的雷法,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么?”
令五行一咬嘴唇,回答道:“只能是我令家的雷法!”
李追远点了点头:“谢谢。”
令五行:“你也是懂的,家里人多,难免会出些手脚不干净的、不守规矩的。”
李追远:“我不懂,我家里人很少。”
令五行听到这话,停下脚步。
家里人很少。
令五行咽了口唾沫,他之前猜测了好几轮少年的身份,现在因为这句话,好像有了一个……不,是两个答案。
如果眼前这少年真的是出自那两家之一,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一方面可怕的是那两家的传承,居然到了那种境地后,还能再实现复兴翻盘。
另一方面可怕的是,这少年已经成长到,很难制住的地步了,至少,他令五行现在,不会去做这种尝试,不是不敢,而是看不到成功的可能性。
哪怕刚才自己与少年并排而行,少年的手下也都是前后侧的进行着最谨慎的防卫,看似信任,实则提防到骨子里。
令五行脑子里,迅速回忆家里所有长辈在聊天说话时,提起那两家时的各种内容,以分辨在过去几十年里,家里是否曾做过一些事。
李追远回头,看向令五行:“走呀。”
令五行:“哎,好,来了。”
当李追远走来时,狼群自动分开可供通行的道路。
李追远不卑不亢地走过去,一直走到那头神鹿面前。
罗晓宇正准备解除阵法桎梏,结果少年在他解除前,就走入了他的阵法中,而他的阵法,不仅没起丝毫反应,反而被完美保留。
“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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