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本递过来:“彬哥,我记好了。”
谭文彬拿过来一看,上面不仅绘声绘色地描写了自己是如何施刑的,还将对方回答里的各种口语词、惨叫声、痛吟声,也都一并做了记录。
“阿友,你真是辛苦了,记录得真详细。”
“不辛苦不辛苦,我觉得这样可以让小远哥充分掌握所有细节。”
“要是小远哥想充分掌握所有细节,为什么小远哥不亲自坐在这里审问呢?”
“额……我马上做整理和缩减。”
“来不及了,要钓鱼了。”
“钓鱼?”
“小远哥休息前吩咐好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现在正方视角得到了,下面就该去拿反方视角了。
来,把这石碑搬到角落去,砸了。”
林书友把石碑扛起来,放到院子角落,抽出金锏,给它砸了个粉碎。
折返回来时,发现谭文彬搬来了一张桌子,桌旁有四把椅子。
原本跪伏在那里的三具尸体,被谭文彬摆弄到椅子上,折转回去的脑袋掰正,一人调一个姿势,有单脚踩在椅子上抠脚的,有手臂后摆给后背挠痒痒的,有握着拳头似是要砸桌的。
原本木桩上的那位也被解开,绑在了椅子上,身子后靠,双臂垂落。
谭文彬取出扑克牌,一人手里塞了三张,这姿势动作一下子就变得合理了。
桌上点了两根蜡烛,又从厨房里取出碗筷和料酒,给它们都满上。
灯光阴影做一下调整,从远处看起来,这四个人像是坐在院子里打牌喝酒。
林书友:“彬哥,你这是打算吸引活人谷那边派出的追杀者?”
谭文彬:“都说了,这是小远哥的安排。”
林书友:“那天亮前,会有鱼上钩么?”
谭文彬:“之前应该早就有几批活人谷的人上门扫视过这里,以为同伴那边早就完成了猎杀,想让他们短时间内再回到这里查看,难度很大,很吃运气,总之,是咱的鱼饵不够新鲜了。”
林书友:“那怎么办?”
谭文彬又搬来一张椅子,递给林书友三张牌:“阿友,你坐这儿,一起打。”
林书友接过牌,坐了下来。
谭文彬:“虽然酆都和活人谷不是一家地狱,但风格应该很接近才是,你就在这儿故意散发出点鬼气,过渡到他们身上,给他们加加浓度。”
林书友:“好。”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抹额,林书友身上鬼气释放,环绕到同桌四人身上。
那三具尸体还好,本就是死人,死得还挺新鲜,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尸变。
那个重伤被绑着的,身体开始抽搐,明显有些无法承受这鬼气侵蚀。
谭文彬伸手,掐了一下对方的后脖颈,让对方昏厥过去。
只是这鬼气侵袭如刺骨锥心,很快又将他刺激得苏醒。
谭文彬:“算了,就这样吧,拿到一手好牌乐得发癫也正常。”
说着,谭文彬弯下腰,看了一下对方手里自己先前给他发的牌,红桃四五六,顺金。
林书友坐着没事儿干,把自己手里的三张牌慢慢摸看了。
“彬哥,三张A,我三张A!
要是过年时和你们在家打牌,我能拿这副牌就好了。”
“那我肯定会认为你偷偷作弊了。”
谭文彬往后退了几步,开启蛇眸向上查看,这黑雾,粗壮无比。
“彬哥,效果怎么样?”
“效果非常好,你辛苦一下,继续打,我去润生那里眯一会儿。”
“如果人到了,哦不,鬼到了,我就……”
“你直接上去干就是了。”
吩咐完后,谭文彬走到长廊下,润生坐在那儿守夜。
谭文彬:“没事儿,睡吧,阿友在那儿盯着呢。”
润生点了点头,闭上眼。
谭文彬撩起手,一缕缕青烟溢出,将自己与润生以及后面小远哥的房间一并裹入,隔绝了来自外部的视线。
做完这些后,谭文彬也睡了。
坐在桌边的林书友,把手里的三张A反复地看。
隔壁那位大哥的抽搐频率越来越低,有点小死的样子。
这时,林书友忽然察觉到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向自己靠近。
能这么早感知到的原因是,对方在主动呼应着这里的黑气,也就牵动了自己的底层鬼气。
林书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廊,没能看见彬哥和润生的身影,他晓得,这应该是彬哥用青牛的能力做了隐藏。
收回视线,往前看时,前方院墙处,渗出了一道黑影。
黑影头戴官帽,脚穿官靴,手持笔册。
从其形体上来看,应是一名女性。
一进来,黑影就将手中的笔掷出。
“嗡!”
毛笔刺入林书友身边的那位顺金持有者的脑袋,其脑袋瞬间变黑,从小死变成彻死。
“嗡!嗡!嗡!”
毛笔穿出,接连穿透另外三具尸体的脑袋。
似是没有通过毛笔感受到另外三个人身上的活人气息,黑影立刻后退,想要离开。
林书友先伸手,攥住按照惯性即将刺破自己脑袋的毛笔,随即一个闪身而出,向黑影冲去。
黑影再次没入墙壁。
林书友本想直接撞穿院墙,但怕吵醒小远哥,干脆飞跃,跳过院墙。
落地时,单膝跪下,单手撑地。
不是为了保持平衡,而是猛地一抬头,竖瞳开启。
前方正逃跑的黑影身前,出现了一道法网,阻拦其去路。
甭管是白鹤真君还是鬼帅大人,都绝对克制这种鬼祟。
黑影不再逃跑,转身,手中册子向前一甩,书页脱落,化身为甲胄。
然而,这甲还未来得及穿到身上,林书友就已逼近。
“噗!”
阿友手掌洞穿了甲胄,很是随意地一甩,甲胄飞出,落地后化作一片书页,快速着火化作灰烬。
黑影本能地张开嘴,吐出鬼火。
林书友张开嘴,将这鬼火完全接过来吞入。
“嗝儿~”
小地狱的鬼火,没有酆都地狱的纯正,多了很多杂质,但这就像喝酒一样,反而因此多出了更多风味。
未等黑影继续再做什么,林书友的手就掐住其脖子,来自鬼帅的威严倾轧而下。
“啪!”
附着在对方身上的黑影消散,显露出了本体,是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面露痛苦,眼中含泪,凄凄惨惨地看着正辣手摧花的林书友。
童子:“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对本座的乩童使这种艳鬼迷魂术!
他要是能吃你这一套,本座的下一代小真君们何至于现在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在童子开口之前,林书友压根就没意识到对方在用艳鬼迷魂术勾引自己,抡起拳头,就对着女人面门砸去。
拳头,停了。
女人目露希冀,以为这招真有效了,马上更加沉浸式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挑选的祭女,容貌底子不赖,不枉自己在她二八年华就吞噬其本魂融制其肉身。
阿友收回拳头,不是怜香惜玉,而是遇到了和先前润生一样的问题,要是一拳头给这鬼将给打爆了,那接下来还怎么录口供?
松拳为掌。
“啪!啪!啪!啪!”
阿友对着这鬼将的脸,抽起了巴掌。
每一巴掌里,都夹杂着部分鬼帅威压。
女人被抽懵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魂体出现了松动。
她拼命挣扎,可脖子被对方牵制住,似有一股无形威压将其束缚,压根就不可能摆脱其控制。
抽着抽着,林书友发现面前的鬼将脸上,呈现出两张不断交替的面孔。
“童子,这是怎么回事?”
白鹤童子:“这是她借尸还魂的对象,用以方便在阳间行走。”
林书友:“借的是尸?”
白鹤童子:“虽然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但小地狱的规矩,肯定没酆都地狱那般严格。”
林书友:“既然看到了……”
白鹤童子:“我就帮她渡一下吧。”
林书友张开嘴,主动一吸。
一道女人的灵魂从鬼将体内被吸出,没入童子口中。
消解其怨气,助其剔透后,童子再次张开嘴,女人的灵魂飞出,飘飘然上天,对着林书友露出笑容后,缓缓消散。
接下来,林书友对鬼将的巴掌,就更加大力了。
“砰!”“砰!”“砰!”
“呼……”
觉得差不多了,林书友提着这鬼将,经民宿大门回到院子。
谭文彬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往桌边每具尸体上都倒了一些,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尸体快速融化。
懒得搬离这民宿,现在也不需要诱饵了,更不想后续会有活人谷过来打扰,干脆把这四具尸体给彻底解决掉。
谭文彬:“萌萌的化尸水,是真好用。”
林书友:“居然还有么?”
谭文彬:“嗯,之前萌萌在西屋里,配了一缸,腾出西屋时,我把它埋进屋后田里了,我每次出门走江前,都会去补几小罐带着备用。”
林书友把手里的“鱼”递给了谭文彬:
“彬哥,我们开始审讯吧。”
谭文彬看着阿友手里提着这黑乎乎一坨,问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
“按那边级别,应该是鬼将。”
“鬼酱?”
“嗯。”
“你能先帮我给它捏出个人形么?最起得有个叫嘴的器官能说话,哦,还要再捏个耳朵。”
“童子,童子!”
林书友把头扭过去,对着它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捏捏提提,耳朵和嘴巴出来了。
谭文彬:“看出来了,你是没艺术天赋的。”
林书友:“天快亮了,小远哥过会儿就要醒了,我们抓紧时间吧,彬哥。”
谭文彬:“好吧,那就……”
“吱呀……”
房间门被打开,阿璃走了出来。
李追远的固定作息起得很早,阿璃的作息则比他更早,毕竟少年每次醒来时,女孩早就在他房间里了。
谭文彬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对阿璃道:“我接收到小远哥的指令了,阿璃,你来代替阿友做记录吧。”
彬彬用了模糊代指,像是李追远特意通过红线对他下的指令,其实他是耳朵忘关,听到了小远哥和阿璃在房间里的对话。
阿璃点了点头,不过她没走过来,而是又回到屋里。
林书友:“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谭文彬:“应该是回屋取纸笔了。”
林书友指着自己的脸:“那我……”
谭文彬:“折腾一宿你也累了,要不,去睡会儿?”
林书友:“彬哥,我不困!”
“那正好。”谭文彬搂着林书友的肩膀,带着他转身,“昨晚木王爷指过路,镇中心在那边,这会儿天也亮了,你去帮我们大家买早饭。再买点肉米菜调味品回来,咱中午自己做饭。”
“好,我这就去,彬哥你想吃什么菜?”
“我想想哦……”
李追远还在睡觉。
阿璃走到少年床边,打开少年的登山包,从里面将《无字书》取出。
翻开到第一页。
女人正在床上睡觉,悠悠然醒来,看见外面的阿璃后,马上坐起身。
许是本能,亦或者是长期被压制的某种情绪,在此刻复苏,女人嘴角缓缓勾起。
邪书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来自于李追远。
她会无差别地,去挑战除了少年以外的任何人。
阿璃看着书里的她,她也在看着阿璃。
女孩眼里的色泽,慢慢变淡。
书中女人嘴角的笑敛去,身体开始颤抖。
她愕然发现,自己“卧房”里的陈设正在发生变化,床榻渐渐变成了供桌,屋子变成了平房,门槛外,似有阴风阵阵。
女人马上跪伏下来。
她现在在《无字书》里,所以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女孩的能力可以侵入《无字书》,另一种可能就是《无字书》承认女孩对它的控制权。
阿璃将书闭合,走出了房间。
正在讨论中午菜谱的谭文彬和林书友,看见阿璃拿着小远哥的《无字书》走了出来。
林书友:“彬哥,昨晚你就该跟小远哥借这个做记录的,多省事。”
谭文彬:“多冒昧啊,这书是我能用的么?”
林书友:“现在的你,也镇不住里头那邪书?”
谭文彬:“你这话问得就跟学历高就不会上当受骗一样,这是两码事。咱学校的同学都是高考考进来的,每年上当受骗也有好多,就是咱学校里的教授,也有被骗进传销的。
小远哥说过,这邪书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人内心的漏洞,进行欺骗和引导。”
林书友:“彬哥,有什么我就看着买什么,我先走了。”
阿璃走到谭文彬身边,在谭文彬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无字书》摊开。
第一页里,女人已经拿着毛笔站在墙壁前,准备记录。
谭文彬看了看眼前的鬼将,又看了看《无字书》,他觉得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把这鬼将塞进书里。
不过很快,谭文彬就想明白了,是阿璃想要学习如何审讯。
谭文彬蛇眸开启,开始问话。
阿璃很认真专注地听着,书中女人在一面墙壁上将所有问话毫无遗漏地做记录,另一面墙壁上则不断浮现出她的归纳总结。
审讯完后,被折磨得几乎崩溃的鬼将苦苦哀求赐予他一个痛快,让他就此魂飞魄散。
谭文彬点了点头,抽出一张破煞符,打算给这鬼将送走。
就在这时,女孩轻轻敲了敲书页,又指了指前面的鬼将。
书中刚完成记录工作的女人,当即面露狂喜。
阿璃站起身,将《无字书》倒扣,对着面前的鬼将拍了过去。
鬼将发出凄厉绝望地哀嚎:“不!!!”
谭文彬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火时发现烟叼反了,赶紧调整回来点燃。
上一次,是小远哥第一次带女孩单独出远门,这一次,是女孩第一次正式走江。
她落下了很多很多,但她适应与学习得非常快,她似乎天生,就应该站在江上。
《无字书》内,女人坐在地上,面露享受。
阿璃将林书友记录的那本非常详细的口供拿起来,将它贴在了《无字书》上。
女人马上工作,将口供进行精简归纳。
阿璃对谭文彬点了一下头。
谭文彬也回点了一下。
女孩拿着书,走回房间。
谭文彬深深吸了一口烟。
房间床上,李追远睁开眼,醒来。
阿璃将《无字书》递了过来。
李追远坐在床上开始阅读。
事情的大体走向,与自己所料不差。
这一浪里,点灯者结成联盟,攻入哀牢山小地狱,结果死伤惨重退了出来,然后遭遇活人谷的反追杀。
值得注意的细节是,活人谷内本来有接应者,打算里应外合,且在进攻发起时,内应确实是发力了。
结果进攻一方实在是太过一盘散沙,名义上联合在一起,实则各自为战,都想让别人当炮灰自己在后头捡好处,甚至不乏背地里下阴手、使绊子,最终导致失败。
如果不是内应发挥得太好,牵扯了活人谷内部极大精力,那一次怕是点灯者这边得团灭在哀牢山。
这真的是神内应碰上了一群猪队友,这种天胡局面的一浪,竟然能走成这样子。
不过,倒也能理解,要么点灯者里能有像龙王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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