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
等老杨得眼病、顺势装瞎后,那才是唐女的疯狂——“………遂诈为目疾,凡三年,其妻旦夕视其动静,以为信。至于私于隶仆,悉避余人,唯不避行密。”
私,在此处语境,“通奸”是也。
翻译过来就是,喜夫前受。
静静观摩到两人玩累了直至昏昏睡去,看了看疲惫而四大皆空、汗淋淋的妻子,杨行密悄然离去。
睡吧,睡吧,阿……朱!
沿湖复行数百步,迎面撞上一个小孩。
“阿父!”是朱延陵之子,杨浚。许是久了没见父,很是惊喜,一溜烟小跑上来,扑到杨行密怀里:“你去哪里?”
杨行密默然,垂视儿子。
不像我?
一点不像我。
“阿父,你怎么不说话?”
“啊!”一声尖叫,杨行密出手如电,已掐住杨浚脖子,将其溺入湖中。
小孩死命扑腾,溅起水花朵朵,嘴里只发出惊恐的呜咽惨叫。
杨行密手臂稳稳悬在湖上。
不知过了多久,杨浚终于没了声息。
他轻轻松掌。
尸体坠入长满荷花的绿艳艳湖中。
杨行密飘然而去,去找另一个寄予厚望的儿子杨渥,想聊聊军政,看看此子有无长进。结果老远就听到一群家奴在起哄,却是杨渥在斗鸡。
“大帅来了………快走,快走。”家奴一哄而散。
“父亲……”看到杨行密那张毫无表情的老脸,杨渥的快乐瞬间消散,神色恐惧。
“大郎今年多大了。”杨行密在门槛坐下,拍了拍身边位置,轻声问道。
杨渥过来傍着坐下:“十三。”
“十三……”杨行密长叹:“我十三在卖力乞活。圣子梁王,七八岁从大将讨吐蕃。吴王应大你不多,会诸侯取了汴梁。大郎却如此轻佻,素无令誉………军府必轻之。”
杨渥不服:“儿不过是闲了斗斗鸡,打打马球,有这么严重?”
杨行密避而不答:“朱贼覆灭,王师入汴,你怎么看?”
“坐着看。”杨渥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们本就是唐臣,圣唐中兴了,诸镇不敢再彼此吞噬,我们安全了。”
“召你入朝呢?”
“去呗。”
“召为父呢?”
“额……会死吗?不会的话,入朝呗?”
“你就这点志气?”
杨渥不开心了:“汝谓我不才,何不弃我自为之!反正你儿子多!”
杨行密按住耐心:“我若入朝,你觉得内外将领又会如何?”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们。”
杨行密突然释怀的笑了。
“你慢慢斗吧。”杨行密颓然起身,踉跄而出。经历了半天负能量满满的生活,也没心情召开会议了,召来心腹周隐聊了一会,便让周隐为首,去汴梁觐见。
出轨的妻子,好赌的小妾。
不成器的长子,愚钝的次子。
野心勃勃的部下,不知为何而奋斗的事业。
四十多的中年人了,他却很迷茫,有点想哭。
他活的苦啊。
朝廷虽然收复了中原,但也并不是说,江南就一定保不住。
南北分治,在历史上也不是一两回。
但他现在,没什么心气了。日子每过一天,意志就消磨一分。很累,很痛苦。
收到圣人驻跸汴梁的消息后,他也考虑过举族入朝。
可现实不允许。他没什么心气了,淮南上下却有,将领们都热衷于攻城略地,割据自立。
他走不了。
铁杆支持他的将领不会让他走。今天放出风声,明天大概就有兵谏。况淮南尚强,圣人对手也还多,后头的事还说不定。就这么去了长安,想想总不甘心,对不起吃的那么多苦。
过一天算一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渥竖子,轻佻不端,难以率军府。”收拾了下心情,杨行密说起了儿子:“我打算打发他到宣城前线去做官,你和宣州方面对接一下,看看怎么安排。务必好好收拾这厮。”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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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召见的情况下,闻官军收汴,河东、淮南都在第一时间遣使带着财货朝见天子。
他们的反应,也被其他人看着。
从五月初开始,除了福建、交广通讯落后,宁国军节度使田頵、忠国军节度使李师悦、承天军节度使朱延寿、镇海军节度使钱鏐、鄂岳观察使吴讨、岳州刺史邓进忠、浙东观察使董昌、江西观察使刘守真等江南大小军头,也陆续派人各从海路、陆路赶赴汴梁朝觐。
第二批集中行动的是荆州赵匡凝、峡夔宇文麒、襄阳赵匡明、武泰军王建肇、武贞军雷满。
赵魏齐沧也是一起的。
成德遣上官道子携农具三万副和大批珍宝、美女南下。
魏博比较务实,遣衙将张彦带着二十余万头猪羊上汴,款待王师。
齐使奉王师范之命,押着图书经典数千卷启程。
割据天平军的葛从周在接到诏书后,正如他果断的背叛黄巢、朱温那样,果断选择了奉诏——亲自赶往汴梁,打算求得朝廷接纳。
……
天下响应。
或许就湖南、幽、徐、巴蜀等地暂时没动静了。
定鼎中原,诚如是哉。
这是圣人十年征讨,理所当然的产物。
而随着这些使者的到来,新的外交也开始了。
一时间,各镇使者相望于道,臣服与自立,联合与拒绝,成为了这个夏日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