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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尽严松破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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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弱人声伯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伯辰早已觉察到了毒王的气息,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放开嗓子朗声喊道:‘毒王阁下大驾光临,在下已等候多时了,这便现身吧!’四周依旧一片死寂,贺不黯与梁发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一炳钢镖直直地飞向伯辰面门,贺梁二人见状急忙拔剑要救,然而伯辰见状却是淡定自若,全无闪避之意。果然,那镖在离伯辰面门一寸之处猛然停滞,这是贺不黯和梁发才发觉那镖尾系着根丝线,那支镖随即又飞快地收了回去。紧接着一阵笑声传来,不知何处一道漆黑的身影闪到了三人面前,那便是红缨毒王了。只见这毒王面目狰狞,獠牙横生,原来是个面具,面具后面的人身长体瘦,一身黑衣,披头散发。贺梁二人见此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伯辰则面色平静,拱起双手作揖道:‘毒王阁下降临,鄙人有礼了!’”

    “只听这毒王冷哼一声,喝道:‘休来这套!说吧,你找我是有何干?若是想要我帮你解毒,那我告诉你,休想!’伯辰依旧平静地答道:‘在下不敢妄想,虽解开此毒实为吾愿,但吾实无此能亲口从阁下口中问出来。’那毒王依然口气恶毒,冷声道:‘既不为此,那你找我来究竟何为?’伯辰答道:‘寻阁下到此,实是想请阁下给我使毒。’”

    “此话一出,两个弟子和红缨毒王都错愕不已,这毒王随即大怒,喝道:‘曾伯辰!我是敬重你的英名才肯来寻你的,没想到你原来是想寻我作耍子!未免太小瞧了老子也!’说着亮出钢刀。伯辰看了眼身后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子,连忙赔笑道:‘毒王兄你误会了!在下此言全无半分戏谑,只是情愿中招,试一下此病的苦痛而已。’毒王怒气未减,依旧怒道:‘你想中招是以为这毒没那么痛苦?这么说你是觉得我的红缨毒不过是徒有虚名,不属其实是吗?’伯辰道:‘非也,反而正是因为阁下的毒祸害不浅,鄙人才想试此一着。唯有亲身体会,方能悟其道也,阁下这便动手吧!’毒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过后,缓缓把刀收了回去,说道:‘庸龙公啊庸龙公,汝当真是个奇才也,既然这么想受罪,那我成全你便是了!’这话说罢,贺梁二人都按住手中剑柄,死死盯着毒王,唯有伯辰不动声色,淡然地望着他。”

    “只见那毒王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人走远了出去。这时三人都以为是毒王放了他们一马,正松口气时,突然,那毒王蓦地发难,反身一记钢镖便向着伯辰打来,眼看相救不及,贺梁二人都是一声惊呼,伯辰心下笃定,毅然闭眼,只觉一阵怪异的香味传入鼻中,顷刻而散,再睁眼时,那钢镖赫然插在了伯辰的脚下,而那毒王早已不知所踪。伯辰此刻心里清楚:他已经中了最险恶的红缨毒了。”

    说到这里,侯崇禹抬头发觉天色已渐暗了下去,而离宝鸡县已近在咫尺,索性先带着二人赶路,到了宝鸡县再同二人讲过,岑毅和杜晓凤都欣然同意。于是三人上马继续赶路而去。

    早到了宝鸡县,天色已晚,三人找到一家客栈下榻,晚饭已毕,三人各回客房,侯崇禹与岑毅同处一室。一进屋,侯崇禹便赤脚踏上床铺,右手将右脚高举过头顶,左手作礼佛式,双眼紧闭又如几天前那般练起功来。岑毅好奇地打量着,只见侯崇禹身形稳如磐石,纹丝不动,足见其定力之足,岑毅暗自赞叹。半晌,侯崇禹将右脚放下,随即双腿开叉,头部后仰,几触床铺,岑毅见状竟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声,侯崇禹听闻睁开眼睛,见岑毅一脸羡慕地注视着自己,暗自得意。

    又过了一会儿,侯崇禹将两脚收起,坐立在床铺上呼吸吐纳。偷眼见岑毅仍是一脸痴相,于是哈哈一笑,冲岑毅道:“小子可见过这门功夫?”岑毅摇了摇头,侯崇禹介绍道:“此乃天竺瑜伽功法,可调理气血,活络筋骨,能保人童颜永驻,体力充沛。你别看老夫年事已高,白发苍苍,却仍是仪表堂堂,精神焕发,正是练这功法的好处,嘿嘿嘿。”岑毅闻言赞赏不已,侯崇禹冲他眨了眨眼,悄声道:“喂你小子想不想学?你这俊俏样子若是永不褪去,日后三妻四妾都少不了,哈哈哈。”

    闻言岑毅虽有些恼,但对这功法却是十分好奇,“说不定能助我增长内力!”心中这般想着,于是点了点头。侯崇禹大喜,连忙将他拉上床铺,随即在其身上摆弄了起来,一会儿让他后仰下身,一会儿又要他劈开双腿铺在地上,但岑毅筋骨僵硬,这些拉伸的动作直疼得他口中叫唤,见岑毅腿劈不下去,侯崇禹只好出手帮忙压着,这下岑毅更是疼得满头大汗。折腾了半天,连侯崇禹都累得气喘吁吁,岑毅却仍是毫无起色。

    侯崇禹埋怨道:“你这后生怎生得跟木头似的,折弄不了半点,唉!教不了教不了。”岑毅闻言脸现失望之色,侯崇禹见状心中又是一软,拍着他后背安慰道:“毅儿啊,其实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为自个的皮囊烦恼,男儿要比的应该是武功学问,而不是比谁长得俊不俊,你说对不对?”岑毅见他会错了意,无奈也只能苦笑一声。侯崇禹当他仍是不满,连忙道:“这样好了,我教不了你瑜伽,我可以教你一门内功心法嘛!这可是比金子还贵重的东西,好多人求我我都不肯教呢!你想不想学呀?”岑毅闻言脸现喜色,忙道:“真的吗候师叔?想学想学!”

    侯崇禹暗自窃喜,顿了顿嗓门,又是一本正经地道:“我这门功法是我牧云门的奥秘,毅儿你要切记,万不可将其透露给外人!”岑毅郑重地点了点头,于是侯崇禹问道:“你师父可曾教你练过内力。”岑毅答道:“嗯嗯练过,练过。”侯崇禹于是伸手抓在其肩膀上,指尖一震,一股雄厚的内力便透进了岑毅体内,岑毅心知这是在考验自己内功,于是调理呼吸,将丹田之气运了上来,与侯崇禹的那股内力相碰,忽然侯崇禹双眉一扬,惊呼道:“奇了奇了!”

    岑毅也是一愣,忙道:“怎么了候师叔?”侯崇禹吃惊地望着岑毅道:“你这内功怎这般怪异?手少阳之气与任脉之气竟能并存!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岑毅怔怔地一想,说道:“我师父只是让我晚上睡觉时按一种特定的节律呼吸,或者是下雪天让我到山顶上椅在石头上睡觉,也没别的什么方法啊。”侯崇禹皱眉道:“非也非也!你绝未说全,你所说这些只是蕴任脉之气的办法,是没法练到手少阳经的,莫非是什么人给你传了手少阳之气?”

    岑毅想了半晌恍然道:“对了,是穆萨大叔!”侯崇禹奇道:“穆萨大叔?果然还有人,这人到底是谁?”岑毅解释道:“穆萨大叔就是海莱万海师叔,他教我‘以气运剑’的法门,想必就是他传给我的手少阳之气。”

    侯崇禹拍手道:“这便是了,果然是‘扶雁功’!没想到三儿也传过你武功!你这小子机缘不浅呀!”岑毅苦笑一声,心知侯崇禹对海莱万也是厚爱,若是叫他得知了海莱万的死讯,那情景会是何等的悲凉。“不过,”侯崇禹撇了撇嘴,“你这海师叔看来也只是学得一知半解,竟然只让你练手少阳经,那只不过是‘扶雁功’最次的功夫,要紧的应该是任督二脉上的功夫,想必他也是没能练成。”岑毅想了想连忙道:“不不!海师叔教过我的,我记在心里呢。”

    侯崇禹道:“既然如此,那你将那口诀与我说一遍。”于是岑毅便将海莱万临终前传给他的口诀背了出来,背着背着,岑毅又是一阵心酸。待岑毅背完,侯崇禹道:“不错,正是这法门,一字不差!看来你这小子记性不错。”只见他顿了顿,接着道:“嗯,但你背出来时用词生硬,口齿不清,想必是你还未曾练过这心法吧。”岑毅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侯崇禹微微一笑,手拍岑毅肩头道:“少年人贪玩一些不要紧的,但自今天我教过你之后,可得勤学苦练,不可把武艺荒废了!”尽管并非是自己贪玩不练,但此刻岑毅若是想解释清楚反而麻烦不已,索性道:“候二叔教导的是,弟子今后一定好好用功!”

    侯崇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拉过岑毅坐在床上,自己则起身站在他前面,手指点住岑毅下颌道:“此处是承浆穴,乃是任脉之尾,任脉自会阴穴起,经关元、神阙、中脘、气海等二十四穴,直达此处,任脉乃阴气之海,是调理五脏气血,活络筋骨之脉。你现在调整呼吸,将丹田之气自任脉运将上来。”岑毅应言闭眼运起内力,小腹中一股寒流缓缓流上,将抵胸口檀中穴时却似被什么堵住了,再不能上涌,睁眼看时却见侯崇禹一指抵在檀中穴上,皱着眉头道:“你这任脉之气果然是毫无力量可言,想来是你师父一味让你练就气量,而没有增强气力。”岑毅不明所以,侯崇禹于是让岑毅脱去上衣背对着自己,接着手按背心命门穴,又让他运督脉之气,但岑毅又何来督脉之气?不论岑毅如何呼吸,也没有半点内力能运将上来。

    侯崇禹叹息一声道:“看你师父干的这等蠢事!为啥只让你练任脉之气?若是任督二脉的气都练过了的话,那我便可助你增强两脉之气,达到两脉贯通之效,可如今只有任脉一气,我若给你强行注入一道督脉之气,那两脉之气不属同源,自然不能并力而行,反倒会会互相冲突,让经脉逆行,伤及自身。若是将两脉之气都注入给你,你原本已有的那道任脉之气又会与我给你的这道相冲突,最后定会对经脉有伤。唉!难办的很呐!”

    岑毅想起师父多年悉心教导在大行家眼中竟是这般粗鄙,不禁苦笑一声。侯崇禹思索良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岑毅见状道:“候师叔别费心了,小侄天资不足,想来是与这神功无缘了,干脆就不练了吧。”侯崇禹不答,只是皱眉思索。岑毅见状便穿上上衣,起身下床,忽然侯崇禹一拍大腿,喜道:“对呀,你不是还有道手少阳之气嘛!”说罢连忙拉过岑毅又坐了下去,岑毅也是茫然不已,之间侯崇禹又将自己的上衣褪去,露出脊背,接着手掌按在大椎穴上,说道:“毅儿,现在运你的手少阳之气通过这里,我到时候用自己的内力把你这道气逼到督脉里去。”

    岑毅不知如何运手少阳之气,不明所以地望着侯崇禹,后者忙道:“你就用海三儿教你的法门!”岑毅知是“以气运剑”之法,便依言闭眼用起功来,只觉从手掌上一股暖和的气流沿着手臂缓缓上流,只抵脊背大椎穴时,忽然戛然而止,接着只觉身子一震,那股气流竟变得又热又快,自大椎穴上沿脊椎向上涌去,直达脑后。

    只听侯崇禹大呼:“成了,成了!”岑毅终于将那口气透了出来,忽然感觉自己周身奇热,后背又酸又疼,只得伸手连连敲打。侯崇禹大笑道:“疼就对了,突然打通督脉哪有不疼的?我猜的果然不错,海三儿的那道气果然已经被你同化了!”

    原来手少阳三焦经与督脉在大椎穴上相交,并且二脉的运行方位都是自下而上,侯崇禹用内力在大椎穴一阻,手少阳之气无处可去,便冲开了督脉涌了进去,强行让岑毅获得了督脉之气。虽然手少阳之气是由海莱万传给岑毅的,但是由于时日已久,加之岑毅经常运气练功,久而久之,这气便与岑毅自身的气融为一体,等于是与任脉之气同源了,因此任督二脉上的气不会有任何冲突。侯崇禹知他练成了“以气运剑”,便认定这气已是被岑毅同化了,因此才决定出此下策。

    侯崇禹把手掌一拍,激动地道:“好极了,如此一来,练习扶雁功的先天条件便有了,接下来我就教你增强气力之法,想必以你的悟性,不过几日任督二脉便能彻底贯通,到时候你便是又一个绝顶高手了!”岑毅的后背依旧奇痛无比,但听到这话时喜悦便充满了心头,疼痛的感觉便飞到了九重天外,于是连忙起身道:“真的吗师叔!那快点传我那法子吧!”侯崇禹邪然一笑,拍着岑毅肩膀道:“别着急,少不了你法门的。不过具体要几日才能练成还得看你的造化。”

    于是侯崇禹便开始给岑毅讲解起了那扶雁功的口诀:原来那口诀分三章,首章唤作“百阳之首经”,共三十六字,合天罡之数,修炼的乃是督脉内功;次章唤作“百阴之源经”,共七十二字,合地煞之数,修炼的乃是任脉内功;第三章唤作“般若浮空经”,共五十四字,修炼的却是足少阴肾经上的武功。侯崇禹先讲督脉:“督脉者,阳气之海也。起于会阴,并于脊里,上风府,入脑,上巅,循额。乃奇经八脉之首,运功打坐时需长伸脊背,收会阴,开百会,聚天阳之气。久蕴则气力无穷,肝火旺盛,活眼,润珠,固齿,强肢。首章上的三十六字尽是如‘呼,呐,呼,喝,吐,泣’这般的动词,其实若要修炼并不甚难,只需先会熟练运功,之后在运功时口中不断读这几段,不过必须越读越快的同时还得照常运转周天内力,这便是难处所在。”

    侯崇禹让岑毅先试着慢慢边读边运功,但初试之时岑毅难以一心二用,有时只顾运功忘了读诀,有时却只顾着读而内力连一周天都没能跑上。试了半夜,总算是能做到边运功边读诀,只不过读速和内力运动都极慢,但也总算是初步掌握。侯崇禹累得满头大汗,见岑毅已学会了读字运功,松了口气,转头坐倒在了床铺上,半卧着看岑毅练功。

    岑毅则入了神,闭上眼睛专心运功,周遭的一切都好似消失了一般,听不到半点声音,感触不到任何知觉。只见他口中越来越快,内力周转越来越顺。不知过了多久,岑毅连转了三十多个周天的内力之后,缓缓将内力收入,将呼吸吐纳匀和,睁眼看时,只见窗外一阵霞光微微透入,原来天已破晓,自己竟已练了一阵夜,身体却无半点倦意。岑毅欣喜若狂,“侯师叔,我成了!成了……”岑毅正要欢呼,转头却见侯崇禹已在另一张床上鼾声如雷。岑毅只好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喜悦,替侯崇禹盖好了被子,转头拧灭了快要燃尽的灯芯,然后蹦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去。岑毅欢喜得难以入眠,不禁开始遐想起不久后自己武功大成,亲手为父母、为师父和师叔报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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