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约三寸,通体圆润无棱,却在静止时隐约透出蜈蚣形态的虚影,百足蜿蜒,触须颤动,仿佛随时会破丸而出。
“你不是一直不服苏州的金龙吗,这一次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国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将那颗赤红剑丸郑重地递到小蜈蚣精手中。
“此剑乃昔年长眉真人采撷五行精英,运用九九玄功,依照七种先天真形相,耗费无数心血炼制而成的‘七修剑’之一,名为‘赤苏’。”
“若非蜀山剑派早已覆灭,此等神兵成了无主之物,又岂能轮到你这个小妖来驱使?”
它语气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拿去,务必探明邙山之中的真实变故,若有发现,即刻回报!”
小蜈蚣精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枚蕴藏着恐怖力量的赤苏剑丸。
机缘,天大的机缘!
若是能与此本相相合的神兵共修,定然可以挣脱桎梏,成就道体。
当下不敢怠慢,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淡淡的土黄色光芒,悄无声息地遁入地底,朝着北邙山的方向急速潜行而去。
同一时间,一直在北方掐算的长眉真人眼神一变,也是朝着龙气弥漫之地而去。
看来机缘自己出来了。
而在内庭之外,朝堂之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既然皇帝选择了沉默,那么群臣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否则,民间那汹涌的舆论怒火,岂不是要全部倾泻到他们这些朝堂重臣的身上?
于是,以三公九卿为首的朝廷大员们,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紧急会议。
当然,九卿之首的太常,是第一个被推出来承担责任的。虽然没有正式的旨意下达,但他已然自呈罪责,摘去官帽,跪在宫门外等候发落。
相比之下,中护军麾下的几位负责皇陵外围警戒的都统,以及直接管理陵寝的陵令,就没有这么“体面”的待遇了。
他们身份不够,早已被革职拿下,投入诏狱,等候严查。
然而,当会议进行到具体该如何应对、如何善后时,众人却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主要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皇陵飞天”此等骇人听闻的先例!
既无旧制可循,亦无成法可依,着实让人不知该如何说话,如何措辞。
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家主、大臣们,自家的祖坟多半也在这次邙山劫难中被黄泉攻破,族中陵寝同样惨不忍睹,心中悲戚与愤怒交织,同样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那些个平日里在家族中边缘化的族老们,此刻仿佛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
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一个个精神抖擞,恨不能一蹦三尺高,跳着脚地在宗祠里、在族会上破口大骂,指责当家主事者们无能,致使祖宗蒙难。
这种明面上闹腾的,反而好打发。无非是多给些银钱利市安抚,或者在其子女考学、官职升迁上稍稍行些方便,多半就能将其嘴堵上,暂时摆平。
但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在家族中地位尊崇却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老家伙。
他们不表态,比那些跳脚骂街的更让人心惊胆战。
因为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不孝”、“失察致使祖坟被毁”这顶大帽子,是真的足以让一个前途光明的官员身败名裂的。
所以,此刻朝臣之中竟有不少人内心深处,是真的和陛下站在同一条河里。
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看天子如何应对,准备摸着天子这块“大石头”过河呢。
只要最终定论是“天子都如何如何……”,那么他们自己身上背负的“不孝”压力,总能顺势分出去大半。
毕竟,天塌下来,有个子最高的顶着。
朝臣之中虽然没几个纯粹的好人,但也没几个真正的蠢人。
几番激烈的争论和私下交易后,终究还是拿出了一些看似可行的章法。
比如,这第一件要紧事,便是要尽快处理邙山的水脉之事,并勘察高祖皇帝陵寝究竟受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