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官差和庙祝的腰包却越来越鼓。
不满与怨气,于压抑中渐积渐深。
终有一日,于香火鼎盛、人潮熙攘之晨,老鳖精正于高台之上散发柔光宝气,庙祝亦将分发当日“回赐”之时,变故骤起!
一个叫钱六的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好偷鸡摸狗。
连日来,钱六见其他人得金银财宝,自己却因无甚祭品而一无所获,心中愤懑难平。
此时此刻。
他其盯视老鳖精于宝光映衬下显得尤为柔软之腹部,被满地金银珠玉灼得理智尽失,一股疯狂之念于脑中炸开:
“剖开它!里面的宝贝全是我的!”
“啊——!”
钱六发出一声如野兽般之嚎叫,双目赤红似血,猛然自怀中掏出一把磨得锃亮的鱼骨匕首,狠狠一刀刺向老鳖精之腹甲连接处!
“噗嗤!”
利刃贯肉之音,刺耳至极。
老鳖精剧痛难当,发出一声沉闷而痛苦之嘶吼,本能地挥动其粗壮蹼爪,一拳将钱六击倒在地,钱六口吐鲜血,瘫软不起。
然此一击,非但未令众人胆寒,反如开启阿鼻地狱之门!
积压已久的贪婪、嫉妒、怨恨,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彼竟敢弑神鳖而夺宝!”
不知何人,忽而尖声厉叫。
“诛此恶徒!夺其宝物!宝物合该归吾等所有!”
“对!杀了这忘恩负义的畜生!宝贝不能让他独吞!”
“神鳖肚里的宝贝更多!杀鸡取卵,杀鳖取宝!”
“滚开!别挡道!”
……
疯狂之叫嚣声,霎时淹没了原本之颂祷声。
人群若溃堤之洪流,汹涌澎湃,尽皆失序!
求财之徒、泄愤之辈、被煽动之众……无数双手,皆向老鳖精与高台之上之财宝伸去。
刀棍并下,拳脚相加,撕扯抓咬,无所不用其极,尽显疯狂之态。
官差呼喝阻拦之声,瞬间被汹涌人潮所吞没,棍棒被夺,刀剑被抢。
那只曾被奉若神明、带来无尽财富与希望之老鳖精,于绝望凄厉之哀鸣与人群疯狂兴奋之狞笑交织中,生生被撕裂!
鳖甲破碎,血肉横飞。
璀璨之珍珠、金块,混着内脏与鲜血,抛洒于染血之玉石阶上,滚落于面目狰狞之抢夺者脚下。
昔日宝相庄严之海神金身塑像,依旧低眉垂目,却似冷冷俯瞰着脚下这场由其“恩赐”亲手引发之血腥地狱,无言而威严。
纵是那自诩定力超凡之老住持,此刻亦早已满头大汗,口中念诵之《清心咒》断断续续,不成章法。
眼前恍若浮现妖娆舞女之幻影,撩人心弦。
而他布满老人斑之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偷偷拾起滚落脚边之一颗沾血浑圆珍珠,意欲往青楼一掷千金,放浪形骸。
正所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众人争抢金银财宝,陷入癫狂,自相残杀,甚至奸淫掳掠。
在欲望的驱使下。
这时候,人已经不是人了,人已经变成“兽”了,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这场疯狂的烧杀掠夺,持续不知几时。
小渔村,彻底沉沦。
人烟散尽,唯余遍地狼藉与冲天而起之血腥怨气。
贪婪之后,唯剩一片死寂之废墟,再无半点人声,真乃那句:
“珠光宝气迷人目,利欲熏心化鬼域。神鳖终成刀下肉,渔村一夜绝人烟。”
……
那滩涂血肉之间,蓦地见一只硕大无朋、残缺不全之鳖爪微微颤栗,似在极力挣扎,艰难地拖拽出一具血肉模糊、几近支离之残躯。
老鳖精的残躯蠕蠕而动,缓缓幻化。
其渐成一尊光着眼、簇着两道黄眉、蓬头垢面之貌,勒一条扁薄金箍于首,身着鹅黄袍,腰系狼牙棒的头陀。
此正是黄眉大王以元神显化的本相。
黄眉大王半边身躯血光未散,形容狼狈,气息奄奄,却挣扎着盘坐于冰冷礁石之上。
“唉……”
一声悠长叹息,饱含讥讽与悲凉,自黄眉大王的口中发出。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人间地狱,缓缓道:
“此乃人世之真貌也,纵有清规戒律以禁其欲、止其贪,亦难易其本性之贪婪凶戾,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原来,此老鳖精者,正是那“黄眉大王”之化身也。
黄眉大王的话音刚落。
在黄眉大王之侧。
忽见火光一闪,一团“幽冥鬼火”自地底幽幽钻出,遁形之间,竟化出一人来。
此人头戴扇云盔,英气逼人;身着淡黄袍,飘逸出尘;手持点钢枪,锋芒毕露。
其面容俊朗,三绺长髯随风轻扬,真乃卖相极佳,令人一见难忘。
此人望着黄眉大王的狼狈之态,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道:
“黄眉老弟,此番你可真是下了血本!”
“古有如来佛祖‘割肉喂鹰’,传为美谈。”
“你这倒好,欲效法世尊,却落得个‘割肉喂人’反被分尸的下场,真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知黄眉老弟此刻心中作何感想?可曾悟出些甚‘慈悲真谛’来?”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燃灯古佛之灵柩灯中“灯芯马善”是也。
这灵柩灯灯芯马善,即昔日萧辰所辖玄金山的二大王,也就是“马六大王”。
在萧辰如今的地盘玄金山。
“通臂猿猴”袁通,曾为“灯芯马善”的大大王,即大哥。
……
马善,是“过去佛燃灯古佛”的法宝成精。
白雄尊者,是“过去佛燃灯古佛”的弟子。
黄眉大王,是“未来佛弥勒佛”的弟子。
金蝉子,是“现在佛如来佛祖”的弟子。
几人都是灵山的核心成员,抬头不见低头见。
马善和黄眉大王,两人自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