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真相后,你的自我认知失调了。”
“对,”宁春宴点头,“我不仅开始怀疑自己,我还开始怀疑我爸,怀疑整个文学界,怀疑全世界。”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一直觉得,我爸的文学水平这么高,在文学方面一定具有同样水平的正义感。但从这事看来,他对这种事早已麻木,甚至觉得靠关系过稿是一种新常态。
“进而我开始怀疑整个文学界,到底有谁是没有关系的?连我崇拜的文学期刊都可以塞进一个滥竽充数的我,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作品也大多是近亲繁殖的产物?
“更进一步说,我们一直把这些杂志的文学审美奉为圭臬,是不是根本就错了,有没有可能,民间还藏着好得多的作品,只是门路都被我们挤占了,导致他们无从被发现?”
王子虚说:“所以你的信仰崩塌了。”
“可以这么说。”
“那这和小王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拯救了我的理想信念,”宁春宴转头看向王子虚,“小王子让我看到一种全新的文学:草莽、蓬勃、欲望、有血有肉、无法无天。”
她又说:“他证明了,文学可以不用高高在上,它可以粗鄙下流,但是极具力量和魅力。
“当小王子被奉为文学家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感到快感,复仇的快感。”
王子虚问:“向谁复仇?你父亲?”
“是对整个主流文学界的复仇,”宁春宴说,“因为我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给小王子颁发什么荣誉,但小王子的名声越是响亮,越是证明文学圈的闭塞与虚伪。
“当那些所谓的‘名家’们,都挤破头想蹭小王子热度时,讽刺就越是抵达高峰,我心里就越是感到……巨爽。”
宁春宴的快感获取方式有些扭曲,从这个角度来讲,她就绝对不是她自己所谓的“文学混子”,她身上确实有着某种伟大文学家的天赋和敏感。
悲哀的是,王子虚虽然能理解她,却完全无法与她共情。
对她来说,小王子的成功印证了她的认知,让她的理想信念得以重建;而于他则恰恰相反,“小王子”这个身份越成功,越显得他的坚持毫无意义。
宁春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某种程度上说,你是我向那个虚伪文学界复仇的另一个英雄。”
“我?”
“对,就是你,”宁春宴说,“你跟石漱秋那个文二代战斗到现在,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所以,拜托,一定要赢他啊!”
王子虚幽幽问道:“从立场上说,你不应该支持石漱秋那边吗?”
宁春宴发出一声嗤笑:“他是文二代,我也是文二代,我就天然得跟他相同立场?这和那种低智商的身份政治有何区别。”
王子虚道歉:“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更何况,不应该什么事都立场先行。”宁春宴轻声补充,“明明正义也很重要……这世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真幸福啊。”王子虚说。
“你说什么?”宁春宴抬头看他。
“我说小王子真幸福,”他说,“‘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确信自己被人爱着,爱自己最真切无欺的模样,甚或不问我们真我如何仍就全然地爱着我们……爱一个人,就像看见上帝的荣光。’”
宁春宴眨了眨眼:“让我猜猜这是谁的文字……雨果?”
“你真厉害,就是《悲惨世界》。”
“你也很厉害。”
就在空气变得安静下来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两人间的沉默,王子虚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安幼南的声音。
“喂?你在哪?”
刚接起电话,对方就劈头盖脸地问道,语气急切。
王子虚道:“我跟宁春宴在台球室这边。”
“到休息室来,”安幼南说,“动作要快。宁春宴也可以来。”
“到底什么事?”
“没时间解释了,来了你就知道了。”
……
当王子虚和宁春宴匆匆赶到主休息室时,只见安幼南正紧握着电视遥控器,面色凝重地盯着屏幕。王子虚刚张开嘴,她就立刻打断:
“先别说话,你先看这个。”
说完,她按下了播放键。
电视屏幕上,某档新闻调查栏目的主持人正以危言耸听的口吻播报:
“近日,一种名为‘语疗’的服务在部分网络平台悄然兴起,打着‘心理健康’、‘情感慰藉’的幌子,实际上,却游走在法律与道德的灰色地带,甚至演变成一种暗藏玄机的灰色产业。本台记者经过摸底调查,揭露这一行业的混乱现状与潜在风险。”
画面一转,出现了手机App的语音聊天界面,虽然公司Logo被打上了马赛克,但那熟悉的操作界面让在场三人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文暧”App。
“调查发现,所谓
第120章 爱自己最真切无欺的模样(5k)-->>(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