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提前畅快了起来。
    “天命在我!若是皇帝安生待在宫里,恐怕仍旧只有放火落水、朱砂砒霜这些手段,却是他非要出宫找死!”
    “现在,只要攻下此府,杀进皇帝五步之内,便可见他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刘世延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还望上天继续助我!”
    无视了地上的尸体,刘世延心中祈求不断,迈过后罩房的门槛,随着部众一同涌了进去。
    “杀!”
    人马冲入,踏入后院,却只见冷冷清清。
    不止后院,整个厅堂都无人值守,沿途也未再见厂卫。
    左右立刻警觉,靠拢朝刘世延,低声汇报:“都督!似乎不太对!”
    刘世延哈哈一笑:“没甚不对,厂卫倾巢而出,前门博军功去了而已,正说明天命在我!随我去前院直捣黄龙!”
    他声音不再低沉,反而极其清朗,一干私军都听在耳中。
    私兵一转念,确实如此,朝廷这些官兵,整日蝇营狗苟,行军打仗不行,博军功确实从不落于人后。
    众人将信将疑信了诚意伯的话。
    刘世延视线隐晦地扫了扫四周,将心中的惊疑抛诸脑后——他当然也反应过来有不对,但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宁为玉碎地一鼓作气,难道还要小心退出去,轻轻将门带上,客气地说一句失礼,走错了么?
    不管皇帝有没有准备,他都必须破釜沉舟!
    为了鼓舞士气,虽明知有所不妥,刘世延依旧作豪迈状,持着长刀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高仪这处府邸只有三进,占地规模也并不大。
    院落房屋各处都有些疏于打理的灰尘,沿途提前悬挂着准备过年的大红灯笼,在这阵狂风骤雨之中,被扯得七零八落。
    穿过后罩房,搜过两处耳房,都未见人时,一干玄甲兵卒丝毫没有停留,直奔内院。
    “皇帝必定躲在内院的东西厢房内瑟瑟发抖,距我不过百步。”
    “哪怕他有所防备,此刻我全副兵甲数十人,堆也堆死他!”
    “跑?这点距离之下,逃跑乱了阵型,反而是速死!”
    刘世延心中不断盘算,调整呼吸,不知不觉便当先踏入了内院。
    身后,密密麻麻数十条泛着寒光的身影,从正房走出,紧随身后。
    刘世延正要发号施令,余光只见两侧厢房楼顶上,影影绰绰。
    他突觉汗毛乍起!
    抬头看去,密密麻麻的弓弩,似乎陡然苏醒过来一般,杀意凌然!
    窗户前,一支支鸟铳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尽数对着下方,择人欲噬!
    刘世延忐忑的心,陡然间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火器!弩箭!皇帝出宫见老师怎么能带这种东西!
    甚至根本不曾知会过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好个独夫,这般予取予夺,当真视兵库如私库!
    岂有此理!
    来不及多想,刘世延立刻下令!
    “躲回厅里!”
    话音刚落,弩箭离弦之声随之而来,黑洞洞的枪口在雨天约莫只六成闪起了火光,一阵鸣响,立刻交织在了一起。
    “嗖嗖嗖”
    “砰砰”
    “嗖嗖”
    “砰砰砰砰”
    蓬蓬两声,便有不幸的甲士脖颈炸开一团血花,立刻仰倒在地。
    剩余的甲士终于反应过来,仓皇簇拥着刘世延避回厅堂。
    每一道铿锵有力的叮叮声,都是弩箭在甲胄上留下的划痕。
    噗噗。
    偶尔能听到弩箭入肉的声音紧随其后。
    弩箭、火器、号令、闷声、呻吟,交响不断。
    漫天的箭雨,带着火光,淹没了刘世延眼前的天空,几乎让他目眦欲裂!
    眨眼间,十余具尸体倒在了刘世延周围,鲜血如注般淌在内院的地砖上。
    “装箭,射!”
    “装填火药!发!”
    军官在此起彼伏。
    直到刘世延避入厅堂,才渐渐歇止下去。
    刘世延晃眼一扫,只见方才照面,就丢了十七人,心中不由大恨!
    若非为了掩人耳目,不能持盾,必不至于吃弩箭火器的亏!
    “厂卫竟然不经兵部与五军都督府,私自调用火器弩箭!罪同谋反!”
    大事受挫,心态失衡之下,刘世延竟朝外喊着身边左右都目瞪口呆的话。
    可惜,无人回应。
    “尽取房中事物!倚作盾牌!”
    刘世延一声令下,甲兵立刻将屋内桌椅木牌顶在面前。
    与此同时,厅堂外走廊处的振甲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要合围了!
    刘世延猛吸一口气,情知不能坐以待毙!
    “皇帝既然早有准备,却不防患未然,偏让你们深陷厮杀,这等刻薄之人,值得么!?”
    刘世延一面朝外喊话,麻痹敌军,一面重新组织阵型,准备冲将出去。
    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出行,按制随从厂卫一百二十人,听收买的内应说,皇帝怕死,多带了百人,亦不过二百二十人。
    如今大部分还在府外缠斗,还未回防,厅外至多不过七十人以内,与自己不相上下。
    但彼辈都是富家子弟,架子货色;反观自己手下,无不是舍生忘死的亡命之徒,与自己南征北战多年。
    再者,无论是火器,还是弩箭,正怕冲阵,一旦近身,可谓是毫无用处。
    如此,未尝不能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