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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 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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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个说法,甚至想动手泄愤。

    他们果然“偶遇”了正要出门的霍梦瑶。一见到她,裴凌志就冲了上去,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霍梦瑶!你这个毒妇!你害得我们好惨!”

    霍梦瑶被突然冲出来的三人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讥讽。她身边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将裴家人隔开。

    “我害你们?”霍梦瑶双手环胸,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我只是给你们提了个建议而已,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蠢得像猪一样,把事情办得这么难看!怪我咯?谁知道你们真的会那么不要脸地去人家门口下跪,还找记者?真是笑死人了!”

    “你!”裴凌志气得浑身发抖,想冲过去,却被保镖毫不客气地推开,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霍梦瑶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如同在看一堆垃圾:“自己没本事,还想学人家碰瓷?落得这个下场,纯属活该!我警告你们,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报警告你们寻衅滋事!滚远点,看着就晦气!”

    说完,她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在保镖的护卫下,趾高气扬地坐上车离开了,留下裴凌志一家在原地,感受着彻底的羞辱和无能为力的愤怒,最后一点指望也破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们。

    在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裴凌志混沌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身影——他的养母,裴老教授老教授。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裴凌志猛地站定,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光:“妈……对,还有妈!予汐最听她的话!我们去求妈!只有妈能救我们了!”

    方芸和裴芷柔闻言,眼中也瞬间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是啊,那位清高的老太太,虽然是养母,但毕竟是长辈,裴予汐对她极为敬重!

    一家人仿佛找到了生路,立刻翻箱倒柜,找出最后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又将家里仅剩的一些值钱首饰和珍藏的、原本打算送人打通关系的野山参包好,怀着一种近乎赌博的急切心情,打车赶往城郊裴老教授居住的小院。

    裴老教授的小院与她的人一样,清幽、简朴而充满书卷气。小小的院落里种满了花草,一架葡萄藤遮出片片阴凉。她正坐在藤椅上看书,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当院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裴凌志一家三口形容憔悴、神色仓皇地冲进来时,裴老教授握着书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起来。她放下书,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立刻开口。

    “妈!”

    裴凌志一看到裴老教授,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瞬间崩塌,他几步冲到裴老教授面前,竟是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妈!儿子错了!儿子知道错了啊!”裴凌志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双手紧紧抓住裴老教授的裤脚,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索,“儿子以前猪油蒙了心,对不起您老人家,更对不起予汐!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竟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力道之大,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印。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把旁边的方芸和裴芷柔都吓了一跳。

    裴老教授眼神一凝,闪过一丝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悲凉。她没有去扶他,只是沉声道:“凌志,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不!妈,我不起来!您不答应救我,我就跪死在这里!”裴凌志耍起了无赖,哭嚎着,“妈,您看看我们现在,公司完了,债主天天逼上门,法院的传票也来了!我们……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啊!方芸和芷柔她们……她们跟着我,要受苦了哇!”

    方芸见状,也立刻拉着裴芷柔跪了下来,母女俩抱头痛哭,方芸更是唱作俱佳:“妈!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糊涂,被利益蒙了眼,惹予汐生气了!可我们再怎么错,罪不至死啊!公司是凌志一辈子的心血,要是破产了,他……他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妈,求求您,看在……看在他叫您一声妈的份上,救救他,救救我们这个家吧!”

    裴芷柔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抽噎着说:“奶奶,我知道姐姐恨我们,可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只要姐姐和姐夫能高抬贵手,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做牛做马报答她都行!奶奶,求求您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哭声、哀求声、自我贬低声混杂在一起,将“走投无路”和“幡然悔悟”表演得淋漓尽致,试图用极致的悲惨来博取同情。

    裴老教授看着跪在脚下的三人,看着裴凌志脸上的掌印,看着方芸和裴芷柔那看似真诚的泪水,心中百感交集。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风浪,也看透了人心。她如何不知道,他们此刻的“悔悟”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走投无路下的表演?他们口中的“知道错了”,恐怕更多的是“知道要破产了”。

    她想起裴予汐小时候,因为得不到父爱,常常一个人偷偷跑到她这里来,抱着她默默流泪的样子;想起裴凌志和方芸当年是如何冷漠地对待那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想起他们为了利益,不惜利用、甚至污蔑自己女儿的名声……桩桩件件,都让她对这个养子和他的家庭,感到深深的失望。

    良久,在一片哭求声中,裴老教授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对养子不争气的痛心,有对裴予汐遭遇的心疼,也有作为长辈,无法完全割舍的一丝怜悯。

    “起来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都起来。凌志,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裴凌志听出她语气有所松动,心中狂喜,但还是装作虚弱无力地被方芸和裴芷柔搀扶起来,脸上依旧挂着泪,眼巴巴地看着裴老教授。

    裴老教授没有看他们带来的那些“礼物”,目光平静地落在裴凌志脸上,缓缓说道:“凌志,你们今天来找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予汐那孩子受了多少委屈,我更清楚。”

    裴凌志脸色一白,刚要辩解,被裴老教授抬手制止了。

    “我可以去找予汐,把你们的话带到。”裴老教授的话让裴凌志一家眼睛一亮,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但是,你们要明白,我不是去替你们逼迫她,也不是去替你们求饶。我只是作为一个了解前后因果的老人,去告诉她,你们现在的境况,以及你们……所谓的悔意。”

    她特意加重了“所谓”两个字,让裴凌志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至于予汐愿不愿意原谅你们,愿不愿意伸手拉你们一把,那是她的选择,是她基于你们过往所有行为做出的判断。”裴老教授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如果她选择不原谅,那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如果她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那是她心地善良,你们更要感恩戴德,从此洗心革面,而不是觉得理所当然!”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表明了态度,也划清了界限。她没有因为养子的跪求而失去原则,更没有因为同情而模糊是非。

    裴凌志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于养母没有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但能得到她“带话”的承诺,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他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妈,我们明白!我们不敢再有奢求,只要您肯帮我们递个话,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离开小院时,裴凌志一家的心情复杂难言。既有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又因为裴老教授那看透一切的眼神和斩钉截铁的态度,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和不安。他们知道,这位看似温和的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那点算计和表演,在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真正的审判权,依然牢牢握在那个他们曾经轻视、如今却只能仰望的女儿——裴予汐手中。

    裴予汐听说奶奶来了,又惊又喜,连忙和霍聿城一起亲自到门口迎接。看到奶奶慈祥却带着一丝忧虑的面容,裴予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奶奶是她心底最柔软的牵挂。

    “奶奶,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裴予汐小心地扶着裴老教授进屋。

    坐下后,裴老教授拉着裴予汐的手,仔细端详着她,尤其是看到她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慈爱:“你受苦了,身子重,还要为这些糟心事烦心。”

    裴予汐摇摇头:“奶奶,我没事。有聿城在,我很好。”

    裴老教授点点头,又看向霍聿城,目光中带着欣赏和感谢:“霍先生,谢谢你一直护着汐汐。”

    霍聿城对这位明事理的老夫人很是尊重,微微颔首:“奶奶,您叫我聿城就好。保护予汐,是我分内之事。”

    裴老教授轻轻叹了口气,进入了正题,她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坦诚地说道:“汐汐,聿城,我今天来,确实是因为凌志他们去找了我。”

    裴予汐和霍聿城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等待着奶奶的下文。

    裴老教授继续说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清楚。公司濒临破产,欠了很多债,名声也臭了。他们求我来,是想让我跟你们求情,希望你们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至少让公司不至于破产清算。”

    她停顿了一下,握紧了裴予汐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

    “但是汐汐,奶奶今天来,不是要替他们绑架你,也不是要你非得原谅他们。他们做的那些事,混账至极,伤害你是事实,受到惩罚也是咎由自取。”

    “奶奶只是把他们的请求带到。至于如何决定,奶奶尊重你。无论你是选择原谅,给他们一个机会,还是选择坚持走法律程序,让他们承担应有的后果,奶奶都支持你。”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生活。奶奶只希望,你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你自己的内心,是为了让你自己过得更好、更安心,而不是被任何外界因素,包括奶奶我的请求所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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