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考验眼力与胆魄的地方。
那股寂灭气息的源头,就在这里。
许燃的感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鬼市。他无视了那些地摊上散发出的,或真或假的“宝光”,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巷子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摊。
摊主是个穿着破旧中山装,满脸风霜的老汉,正缩在一条小马扎上,昏昏欲睡。
他的摊位上,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和一只豁了口的瓷碗。
而在那瓷碗旁边,静静地躺着一块……木头。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看不出任何纹理,仿佛被最深沉的墨汁浸染过的木头。
它就那样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光泽,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甚至连周围的光线,靠近它时,都仿佛被吸收了进去,变得黯淡了几分。
但就是这块木头,在许燃的感知中,却如同一颗正在缓缓坍缩的超新星。
它没有向外辐射任何能量,恰恰相反,它在疯狂地、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空气、光线、声音,甚至连时间的流速,在它周围都变得粘稠而迟滞。
摊主之所以昏昏欲睡,就是因为自身的精气神,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块木头,悄然窃取。
许燃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认得这种东西。
在他那个“梦”里,当一个世界走向终结,所有的物质与能量,都湮灭成虚无之后,偶尔会留下一点,连“虚无”都无法磨灭的“残骸”。
那是宇宙的墓碑,是法则的尸体。
是“道”的终点。
他曾将之命名为——葬世之木。
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如此富有生机的世界里!
它就像是一滴落入清水中的墨汁,最终,会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与它一样的,死寂的颜色。
许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去。
“老乡,这块木头,怎么卖?”他的声音,因为体力的消耗,显得有些沙哑。
那昏昏欲睡的老汉,被他的声音惊醒,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许燃,又看了看那块黑木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哦,这个啊……这是我前些天,从山里挖参的时候,从一棵被雷劈焦的老树根底下刨出来的。当时觉得黑得发亮,挺稀奇的,就带回来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给……两百块,就拿走吧。”
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或者说,这东西的恐怖。
“好,我要了。”许燃没有还价,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然而,就在他准备付钱的时候,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慢着!”
“这块木头,老夫要了。我出两千!”
许燃缓缓转过身。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对襟唐装,精神矍铄,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老者,正站在他身后。
老者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黑西装,神情冷峻的保镖。
与钱承运那种儒雅的商人气息不同,这个老者身上,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许燃,而是死死地,盯着地摊上的那块“葬世之木”,眼神中,充满了炙热与贪婪。
地摊老汉一听有人出两千,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两……两千?”
“老先生,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许燃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
那老者这才将目光,转向许燃。
当他看到许燃那苍白的脸色和手里的拐杖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但当他接触到许燃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心里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好一双眼睛!
平静得,就像是无尽的深渊。
“年轻人,世间宝物,能者居之,而非先到者得之。”老者淡淡地说道,“我出三千。”
许燃笑了笑,对那摊主说道:“老乡,我出五千。”
他现在身上,总共就剩下七千多块现金。
“一万!”老者毫不犹豫地加价,仿佛一万块,在他眼里,跟一块钱没什么区别。
许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这个老者,并非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