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声音。
第一个想法就是,你MB的,你投降也不叫我?
还是不是兄弟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你投降了,那我们怎么办?
众所周知,第一个投降的和第二个投降的,那待遇完全不同,第一个吃螃蟹,第二个吃子弹。
“你…你你这个卑鄙的叛徒!杂种!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尼尔森从牙缝里挤出诅咒。
“噢,得了吧,尼尔森。”
迭戈的语气充满了鄙夷,“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蚂蚱,我只是你们的钱包和清道夫,现在绳子快要断了,当然是各凭本事保命,顺便说一句。”
“我已经在跟调查组的人聊完天了。他们对我提供的信息非常感兴趣。所以,我亲爱的局长先生,还有尊敬的副州长大人,以及你们那个小圈子里的所有体面人……”
“祝你们好运吧(Good luck with that),你们自求多福。”
说完,根本不给尼尔森任何反应或咒骂的机会,电话那头传来了干脆利落的“嘟…嘟…嘟…”的忙音。
尼尔森·古铁雷斯僵在原地,手机还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样就能把刚才听到的话塞回去一样。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雪茄在烟灰缸里默默燃烧,他刚才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把昂贵的雪茄按熄了。
几秒钟后。
“砰!!”
一声巨响,尼尔森·古铁雷斯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向对面挂着的州警徽章,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啊——!!!”他发出了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嚎叫,双手猛地掀翻了沉重的实木办公桌。
文件、电脑、雪茄盒、装饰品……稀里哗啦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他瘫坐在这一片废墟之中,双眼空洞无神,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和狞笑,只剩下彻底的、毫无生气的灰败。
完了。
全完了。
迭戈·罗哈斯那个怕死的混蛋,把他们都卖了。而且卖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楼下传来刺耳却短暂的刹车声,以及车门被猛地打开又关上的沉闷声响。
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到窗边,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偷偷向下望去,只见两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粗暴地停在警察总部大楼门口,十几名头戴钢盔手持突击步枪的士兵动作迅捷地跳下车,在一名军官的简短手势指挥下,如同楔子般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大楼!
他们是来找我的!
他们一定是接到了迭戈那个叛徒的口供,直接来抓我了!
这个念头瞬间刺穿了尼尔森·古铁雷斯最后的心理防线。
一想到被抓后将要面临的审讯、酷刑,以及几乎可以预见的、在万众唾骂中被公开处决的结局,甚至可能牵连家人……
无边的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不能忍受那种屈辱和痛苦,绝不能!
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凌乱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办公桌那个上了锁的右下角抽屉。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因为极度的恐慌,试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抽屉弹开。
在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下面,静静地躺着一把保养得锃亮的手枪,德国黑克勒-科公司生产的HK P30L手枪,9毫米口径,这是他最喜欢的配枪之一。
他颤抖着伸出手,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紧紧握住那熟悉的聚合物握把。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被他掀翻的桌旁、恰好正面朝上的一张镶在相框里的全家福上,照片里,他和妻子微笑着,中间是他们年幼的儿子,背景是阳光灿烂的海滩。
一丝短暂的温情和巨大的悔恨掠过心头,但立刻被更深的绝望吞噬。
门外,清晰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士兵们低沉的呼喝和办公室外间秘书惊恐的尖叫声,最终停在了他办公室的门外。
紧接着,是粗暴的砸门声和命令:“尼尔森·古铁雷斯!开门!以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名义,你被逮捕了!”
“砰!砰!砰!”
门板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锁扣部位的木屑开始崩裂。
尼尔森·古铁雷斯惨然一笑,脸上所有的肌肉都扭曲在一起,那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悔恨、不甘以及一种诡异明悟的表情。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HK P30L那冰冷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上,沾着汗水和灰尘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阅历,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丝带着血沫的、嘲讽般的嘶哑声音:
“闹事…要有兵啊!”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士兵们用蛮力猛地撞开!木屑飞溅中,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端着枪冲了进来。
也就在这一刹那——
“砰!!”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枪响,在密闭的局长办公室内轰然炸开,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冲进来的士兵们只看到,那位前一刻还大权在握的州警察局长,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殷红的鲜血和灰白的脑浆迅速从他头侧的地毯上洇开,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图案。
他手中那把精致的HK P30L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身旁,枪口似乎还残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整个世界在尼尔森·古铁雷斯眼中瞬间失去了色彩和声音,所有的光线急速收拢、黯淡,最终归于永恒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最后看到的,是冲进来的士兵们惊愕而急切地扑向自己的模糊身影,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真尼玛的…无语啊。
“快快快,快送医院!”
这是尼尔森最后听到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