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回过神来,却只能带着苦笑开口:
“回陛下,地方此举确实有负圣望,然若一体换之,恐地方生乱,臣的意思是,不如徐徐图之。”
“嗯,蹇爱卿此策亦是稳妥之举。”
朱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略过苏根生和陈显跃跃欲试的目光,投到礼部郭敏头上。
“郭卿,你的意思呢?”
郭敏一愣,心说这治水、治官的事,关我屁事?
但陛下既然呼他,也只能尴尬的清清嗓子出列:“回陛下,臣以为蹇部堂所言有理,如今朝廷内外皆患,实所难以施为,
地方官员难免会担心自保,深恐南直隶案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不如陛下洪恩,从轻发落。”
“哦?”
朱棣像是来了兴趣,闻言笑道:“如何一个从轻发落?”
“首犯自当严惩,但余官之罪,可适量容之,如此一来,地方官员也不会人人自危。”
朱棣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依旧笑眯眯的:“详细说说,具体说说。”
“是,臣遵旨。”
郭敏想了想,这才慢慢开口:“如黄县纪家、登州杜家这等肆意妄为、不敬皇恩的宗族自当铲除,
然如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寒门小族、地方乡绅,纵有小恶,亦极可能是受其胁迫而不得不为,
不如陛下皇恩浩荡,判处从轻,轻者从无,天下官员百姓自当感激皇恩浩荡,陛下胸襟宽广。”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胸襟宽广!”
不说苏根生、陈显、杨士奇等人,就连蹇义都带着同情看向郭敏。
陛下的皇恩,什么时候对贪官污吏浩荡过?
咱们这位郭部堂怕不是想瞎了心,在这找骂呢吧?
不过也不奇怪,谁让他是正儿八经的科道言官出身,打小又是士族供养科举出仕,不帮着他们说话倒奇怪了。
就在几人等着陛下的雷霆之怒时,朱棣别说动怒,脸上甚至一点异样的表情都看不见。
“嗯,郭爱卿说的很好,朕很欣慰。”
苏根生几人都懵了,看向朱棣的眼神有些像是见了鬼。
莫不是,陛下被人夺舍了不成?
杨士奇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