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穿着他那一身略显油腻的工作服,在设备间穿梭着,眼神专注而又坚定,如同医生查房般逐个“诊断”。
当他来到老焊工张铁柱面前时,老张正低着头,一脸愁容地盯着气焊枪,那粗糙的大手不停地调整着气焊枪的阀门,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在与眼前这小小的故障作着激烈的斗争。
李辉轻轻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别急,先把氧气阀开三圈。”
说着,他便戴上老花镜,那老花镜的镜腿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他低下头,用镊子仔细地夹出一根堵塞的铜丝。
那根铜丝比纱布还细,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仿佛是这纷繁世界中的一丝细微的美好。
李辉拿着铜丝,轻轻展示给老张看,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期待:
“看见没?这比纱布还细的杂质都敢卡住咱们的‘生命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午的阳光热烈地照进车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工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围坐在工具箱旁。
女工们正传阅着新发的《安全操作漫画》,她们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时而指着漫画上的画面讨论着,时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梳着麻花辫的小刘一边看着漫画,一边指着上面的画面,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原来李工每天提前半小时来,就是在偷偷练这个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俏皮和赞叹。
下午的阳光有些炽热,投影仪在斑驳的白墙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李辉站在白板前,手中拿着粉笔,粉笔在他的手中仿佛是一支神奇的画笔。
他先用粉笔在黑板上轻轻画出复杂的液压原理图,那线条在黑板上跳跃着,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
讲着讲着,他突然停下笔,眉头紧锁,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工人师傅,最后一落在满脸油污的老张身上:
“老张,你说咱们车间为什么总有夏天机床烫手的现象?”
老张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眼睛眯成一条缝,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散热不好?”
“错!”
李辉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用力敲了下黑板,
“是润滑油黏度太高!”他的声音在车间里回荡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辉拿起粉笔,在图纸上圈出关键参数,一边画一边说道:
“记住,夏季要改用ISO VG32的液压油,就像人夏天要穿薄衣服一样。”
说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着台下的工人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
台下的工人们哄堂大笑,那笑声在车间里回荡着,仿佛是对李辉这生动比喻的最好回应。
但他们也都没忘记记下这个生动的比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认真,手中快速地记录着。
培训结束时,李辉把二十本磨损的操作手册摞成金字塔形状。
他站在那堆积如山的手册前,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看到了未来车间高效运转的场景。
“明天开始,每人负责一台机床的‘健康档案’。”
他敲了敲最顶端的手册,神情严肃而庄重,“月底验收时,我要看到每台设备都有自己独特的‘病历本’。”
月光洒进车间时,车间的灯光昏黄而柔和。
王德福还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对照着手册练习摇臂定位。
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熟练。
他摸着手册扉页上“李辉亲授”的红色印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
那印章像是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他的思绪飘回到二十年前。
那时的王德福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他的师傅也是像李辉这样,手把手地教他抡大锤。
他想起师傅耐心指导自己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