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里的东西——是牙齿咬碎的恨意,是捶着胸口的咆哮,是要把这38万公里的虚空都点燃的复仇宣言。有观众甚至能从苏联主持人涨红的脖颈、迸出的青筋里,看到那些未说出口的狠话: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沉默在转播室里漫延了足有半分钟。哈里斯盯着屏幕上被缓缓放平的尸体,宇航服的手臂上印着的苏联国旗,看起来,像一面褪色的哀悼旗帜。
他忽然想起30多年前,当德国人临莫斯科城下的时候,莫斯科的广播主持人说的话:
“对于苏联来说,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击败敌人,血债血偿。”
此刻那句冰冷的话语就这样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他所感受到的是什么。
是恐惧,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古巴的那场导弹危机,浮现出了那场危机中那种对于未来的绝望。
“朋友们。”
哈里斯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带着种无法释怀的绝望。他抬手松了松领结,指节泛白,他看着电视摄像机镜头,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
“我想……我们该为这个可怜的灵魂祈祷。”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掠过摄像机,像是在望向所有电视机前的眼睛,望向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
“祈祷他的灵魂能穿过那片黑暗,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地球,回到他的家人身边。”
镜头切回他的脸,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带着某种绝望和紧张。
“也为我们自己祈祷。”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观众心上。
“为所有还在仰望星空的人类,祈祷。”
耳麦里传来翻译有些紧张的话,
“他们说他们一定会报复的,一定会的。他们说这是刚刚开始,苏联人是不会忘记他们在月球上流下的血。”
在翻译话语中的背景里隐约有打字机急促的敲击声——新的新闻稿正在生成,关于月球冲突升级的声明,关于联合国秘书长呼吁苏联和sEA保持克制的新闻,关于股市熔断的警报。
但哈里斯没去听,他只是望着镜头,直到导播示意切广告的手势出现在屏幕角落,才缓缓垂下了眼。
然后他就那样靠着椅背,嘴里在那里喃喃自语着。
“该死的,怎么会死在月球上呢?他们怎么在月球上打了起来,而且还死人了?”
这时他听到詹姆在那里庆幸的说道。
“哈里斯,你要知道这幸亏不是和我们的人发生冲突,要不然的话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导播的话让哈里斯有些愤怒的说道。
“该死的詹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地球吗?如果他们之间发射了核导弹,我们也躲不过去的。
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该死的!”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哈里斯看着朋友,然后用极度惊恐的语气说道。
“难道你忘了给古巴导弹危机了吗?该死的,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卷进去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置身事外,你认为俄国人会把我们放在一旁不闻不问嘛,该死的。”
就这样诅咒着哈利斯现在只剩下一种情绪了,就是——离开这里,到偏僻的农村去,在那里或许有机会躲过这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