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刀、长枪已经压低。
他们没有任何迟疑。
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注定的碾压。
中山王骑在马上,立于军阵后方。
当他看到玄甲军阵前,那一排排已经架起的连弩时,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在阵后传开。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想靠弓箭手,挡住骑兵?”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嘲讽。
“异想天开!”
“这女人,是真以为自己是穆家军?”
“还是觉得,三万人,能逆天?”
他抬手一指前方。
“传令!”
“继续冲!”
“谁能第一个冲破他们的阵。”
“本王,重赏!”
这一声令下。
叛军前锋,速度陡然再提。
骑兵彻底放开。
马蹄声轰鸣如雷。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为这场冲锋而颤抖。
距离,在飞快拉近。
百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六十步。
叛军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
狰狞。
兴奋。
残忍。
他们已经开始想象,冲入阵中后的画面。
而玄甲军阵前。
依旧没有一丝混乱。
连弩已经全部拉满。
弩箭上弦。
箭锋寒光逼人。
所有军士的呼吸,几乎在同一频率上。
没有人抬头。
没有人左右张望。
他们的目光,只盯着前方。
卫清挽站在中军。
她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没有紧张。
没有犹豫。
也没有一丝动摇。
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叛军前锋最密集的位置。
计算着。
等待着。
直到——
叛军彻底冲入她心中早已划定的那条线。
那一刻。
她抬起了手。
动作不快。
却异常果断。
“放箭。”
声音不高。
却在阵前,清晰得如同军令石刻。
命令落下的一瞬间。
玄甲军阵前。
连弩齐鸣。
不是零散的箭雨。
而是——
整片天空,骤然一暗。
成千上万支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弦。
弩机震响。
弦声炸裂。
空气仿佛被瞬间撕开。
箭矢如暴雨倾泻而出。
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冲锋的叛军前军,狠狠砸去。
下一瞬。
惨叫声,骤然响起。
不是一两声。
而是一片。
叛军前排的骑兵,几乎在同一时间中箭。
有人被直接射穿胸口,从马上栽下。
有人连人带马,被弩箭贯透,翻滚着摔进阵中。
更恐怖的是。
那弩箭的穿透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一箭射出。
往往不止穿透一人。
锋利的箭头,在巨大的力道加持下,直接洞穿前排骑兵的身体,余势不减,又射进后方的第二人,甚至第三人。
血雾,在阵前瞬间炸开。
马匹嘶鸣。
人影翻倒。
原本整齐推进的前军阵线,在第一轮箭雨下,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地面上,尸体横倒。
鲜血迅速蔓延。
染红了原本干燥的土地。
而箭雨,并未停歇。
第二轮。
第三轮。
连弩的优势,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
弩箭连发。
几乎不给叛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前军的冲锋速度,被硬生生压了下来。
不是减缓。
而是——
直接崩塌。
骑兵不断倒下。
冲锋的势头,被一轮又一轮箭雨,生生打断。
叛军前军,彻底陷入混乱。
而玄甲军阵前。
连弩仍在不断咆哮。
冷酷。
高效。
毫不留情。
这一刻。
战场的局势。
开始发生了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变化。
箭雨没有停。
甚至没有给叛军任何反应的时间。
前一轮弩箭落下之后,前军尚未来得及重新整队,下一轮已经呼啸而至。
不是零星补射。
而是整阵连发。
弩机声连成一片,像是无数沉重的铁锤同时砸落。
“咔——”
“咔——”
“咔——”
声音整齐得近乎恐怖。
玄甲军阵前,连弩军几乎不需要额外口令。
装箭。
上弦。
扣机。
放箭。
所有动作衔接得极快。
一排射完,下一排立刻补上。
前排尚未起身,后排已经放箭。
箭雨始终不断。
叛军前军,彻底陷入灾难。
冲锋的骑兵刚刚提速,马匹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迎面便撞上密集到几乎看不见缝隙的弩箭。
箭矢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
沉闷。
清晰。
有人被一箭射中面门,头盔被直接掀飞,整个人向后仰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有人胸口中箭,弩箭穿甲而入,从背后透出,鲜血瞬间喷溅。
更有甚者,一箭贯穿两人。
前排骑兵被射穿身体,余力未消,直接钉进后方同伴的喉咙或腹部。
两具身体几乎同时倒下。
连人带马翻滚在地。
战马受惊,嘶鸣着乱撞。
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被硬生生撕成碎片。
地面开始混乱。
尸体。
翻倒的马匹。
断裂的兵器。
还有不断被踩踏、拖行的伤兵。
骑兵一旦失去速度,便再也无法组织有效冲锋。
可玄甲军的弓弩,并没有给他们任何调整的机会。
第五轮。
第六轮。
弩箭依旧密集。
前军彻底停滞。
不,是被压得动弹不得。
想要后退。
后方的兵还在往前冲。
想要继续冲锋。
却根本冲不起来。
每一次刚刚抬头,便迎面撞上新的箭雨。
箭矢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
专射马腿。
专射下盘。
一匹匹战马惨叫着倒下。
骑兵被直接掀翻在地。
还没来得及爬起,便被后续箭雨射成筛子。
血,很快铺满了阵前。
不是点状。
而是一片一片。
原本黄褐色的土地,被染成深红。
泥土被血水浸透。
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