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龙鳞殿,看望病卧于床的裴灵雁。
先帝离去之前,裴氏虽然年岁不小,但心态很好,每日里或看书作画,或煮茶观景,或侍弄花草,怡然自得。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积极的生活态度,让她在年近七旬之时,依然健康自在地活着。
但先帝离去之后,裴氏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下去。
她不再看书作画了,因为提不起劲。
她不再煮茶了,因为没人喝,
她不再侍弄花草了,似乎害怕秋日来临时会枯菱。
她经常坐在廊下发呆,偶尔想起什么时,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又或者儿孙来探望之时,才稍稍恢复一些精神。
在庾文君心目中,现在的裴灵雁就像那日渐枯菱的花朵,即将迎来凋零的那一刻。
两人见面之后,其实也没太多的话可说,略略问候一番后,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长秋也病了。」良久之后,庾文君面有哀色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裴灵雁没有丝毫意外,只悠悠叹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三个字概括了羊献容的一生,可谓精当。
是,她出身名门世家,身份高贵,对人总是一副冷淡俯视的态度,骄傲得很。但她就是个可怜人,一生骄傲,一生都被那个男人拿捏着,吵吵闹闹、不平不忿的表面之下,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在为男人考虑?
羊献容如此,其他人又有多大区别呢。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文君,还恨我么?」又不知过了多久,裴灵雁望着窗外,轻声问了一句。
庾文君一震,脸色更显哀伤,道:「刚嫁过来那会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我不敢不好说什么。」
说到这里,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早就不恨了。」
裴灵雁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有些话,我也只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庾文君微微点头,然后又看了眼裴灵雁,欲言又止。
「你说—.」裴灵雁突然道:「他去哪里了?」
庾文君迟疑道:「花奴你在说什么?」
「他走的那天,有人说看到了一道七色光晕,一端落在沙海之上,另一端则直入云霄,消失在星辰之中。此谓虹桥,又日天梯。还有人说看到了云中宫阙,位于正西方,门扉开着,隐隐可闻仙乐。」裴灵雁淡淡地笑了笑,道:「虽为无稽之谈,但我希望是真的。」
庾文君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说实话,若非夫君让她替他多看看这个天下,多撑一些年月,她的精气神可能也垮掉了。而今听了裴灵雁的一番话,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希望,同时也有些委屈和哀伤。
天人之隔,便是如此么?
「文君,你太善良了。」裴灵雁转回目光,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道:「若有下辈子,我会让着你。」
庾文君呆呆地看着她,抹了把眼泪。
熟悉的人,终究要一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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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弘道这个年号已经来到了第五个年头(354)。
在这一年的正月,一度奉诏入朝任中书侍郎的陈逵出贬为珠崖太守,贵嫔陈氏被贬为才人。
与此同时,曾被邵勋带在身边抚养多年的秦王邵盈(小字钧衡、十八岁)被册封为太子。
从这便可以看出,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是如何的惊心动魄。皇后卢氏绝不是什么善茬,幽燕之人开始成为朝堂上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
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后记三-->>(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