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瞒了甚?”
    吴财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佥宪明鉴啊!我们也没想到粮价跌的这么快啊!”
    “我们议着可能跟今年上半年的水灾有干系,皇粮都是邹东湖缴的,但上半年的田又没有全淹,待水退去之后,不少村子都只是减产,抢出来了不少麦。”
    “鞭法一出,百姓不明就里,听闻粮价跌了就全都跟着卖,生怕卖晚了更贱,一年两季的粮赶到这一阵砸出来,这粮价能高吗?”
    宁玦蹙眉道:“百姓就不会存着待粮价涨起来再卖?”
    吴财主苦笑道:“存……往哪存啊?存到这会就已经快到极限了。”
    “眼下日头还高,粮食还能晒一晒,待到入了冬,江南不比北方,那湿气一来,这些粮可全都烂到自家手里了。”
    宁玦低头不语,吴财主却还在一旁道:“佥宪,天地良心我们这一次真的是全心全意为朝廷尽忠啊!”
    “尽忠?”
    “趁着别府未行鞭法,强行把锡山的粮价抬起来,这便叫为朝廷尽忠了?!”
    吴财主一时语塞。
    邹望或许真的是奔着为朝廷表忠心来的。
    但表忠心的同时,也是一点也没忘了自己赚银子,只是这笔银子没在锡山赚罢了。
    “您就说锡山的试点成功不成功吧!”
    “我们这可都是为了您跟朝廷啊!”
    “那TM朝廷还试点甚了?!”宁玦一声怒喝,吴财主登时便没了话说。
    “粮商,粮……粮。”宁玦的话音戛然而止,而后便抬起头盯紧了吴财主。
    “吴老爷当真是生了一张利嘴啊。”
    吴财主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
    “佥……佥宪此话何意?”
    “开口闭口我们,话里话外都是粮商的事,字字句句绕不开粮商,我还当吴老爷就是这锡山的粮商呢。”
    “吴老爷怎就决口不提这租子,是你加给百姓的了?”
    “草民愚钝……不明白佥宪是什么意思。”
    宁玦随手扔掉手中的账本。
    “粮商不干净,但吴老爷你就干净了吗,租子是朝廷要加给佃户的吗?!”
    “是你们把自家的耗羡、折色、田赋,用租子转嫁到了佃户身上!”
    “没有这么多租子逼着,百姓会这么着急的卖粮吗?!”
    吴财主终究只是一个地主。
    对于鞭法,他还是近乎本能的抵触。
    三言两语便将问题都推到了粮商的身上。
    吴财主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可人多地少啊!我即便是涨了租子,他们不种,也有的是人租啊!”
    跟百姓想的一样,弄死了这个吴财主,还会有李员外。
    他们只是病症,不是病根。
    真正的病根在鞭法上。
    是鞭法给了这些地主们可乘之机,让他们钻了空子把原本摊在他们身上的田赋又重新转给了佃农。
    而能够补上这个漏洞的补丁,叫做摊丁入亩。
    站在吴财主面前的宁玦沉默了半晌,而后却是鼓掌笑道:“吴财主高见!”
    宁玦笑的吴财主心里发毛。
    “佥宪,有话您还是直说吧。”
    “直说就是,今年锡山不仅要行鞭法,而且还要摊丁入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