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夏部堂明示。”
    “叔大随我来吧。”
    夏邦谟带着张居正朝着宫外走去。
    出了承天门便是六部的衙署,张居正跟着夏邦谟走进户部衙署后,夏邦谟便从身后的一个库房中取出了几份奏疏放在了张居正的面前。
    张居正疑惑的看着夏邦谟。
    “这是……?”
    “看过之后,叔大便明了了。”
    张居正只看了几眼,眉头便紧蹙了下来。
    “鞭法?”
    “是啊。”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唯行此法,方能治本啊。”
    张居正仅仅看了几眼,便弄懂了鞭法的大概,张居正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奏疏。
    “既有此法,因何不行?”
    夏邦谟兀自矗立一旁,背着手轻飘飘的说了句。
    “叔大可以继续看署名了。”
    张居正这才将这几份奏疏翻到最前面。
    “臣,张孚敬。”
    “臣,桂萼。”
    “臣,梁材。”
    “臣,夏邦谟。”
    “……”
    在张居正面前的,是自嘉靖继位以来数任执掌户部的重臣上书行变法的奏本,从一开始的清田亩,到鞭法逐渐成型,鞭法的纲领几乎已然搭建完毕。
    只是这些奏本的命运却是全部留中,最后被存入了户部。
    张居正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夏部堂,您诸位都曾上书过?”
    “是啊,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我本以为君父召我入京,是要行鞭法了,谁成想一晃已然闲置三载有余了。”
    “或许君父有君父的难处吧。”
    良久之后,张居正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夏邦谟。
    “夏部堂,这些奏疏,张某仔细研读一番吗?”
    夏邦谟微微颔首。
    “只要不带离户部便可,叔大想看了随时来看。”
    “喏。”
    直到这一刻张居正才意识到。
    其实在孝宗朝之后,大明亟需变法便已然成了朝野共识,什么鞭法,鼠尾册,十段锦册法等各式新法层出不穷。
    那天张居正在户部待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张居正在离开户部时是何等的失魂落魄,因为童年在嘉靖朝最清平年份渡过的张居正成为了大明第一个知晓那个被他视为偶像的君父犯了什么致命错误的人。
    一尊神像坍塌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同样会犯错的“人”。
    就在张居正朝家中走去时,马芳骑快马自京西出,直奔大同而去。
    信上只有八个字。
    “来京讨饷,勿带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