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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去春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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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要调遣,记得带印信。”

    “嗯,对接之人专请的长孙家的兄长,一年前我们结交过的。”

    “好,那便别了。”李缄瞧了他一会儿,也没有多余的话,“祝一路顺风。”

    裴液则后退两步,认真一礼:“自入京以来,劳您遮护照顾。”

    ……

    ……

    裴液从仙人台的府衙走出来时,天色又已昏昏了。

    他在张思彻处把应读的材料翻了个遍,全记在脑子里,即便驾轻就熟的鹑首也难免有些疲惫,这时候他高高举起手臂打个舒展,痛快地呼吸了一口清凉的雨气。

    华灯初上,夜市刚刚有了样子,街上行人如织。仙人台之外正是西北坊最大最宽的一条长街。

    去得多了,有时难免觉得西池吵闹,景色看惯了也就那样,很多时候裴液和颜非卿杨真冰就会夜里来这条街上,有好几方钓鱼的小池子,或者就一同坐在街头石下或者仙人台房顶,聊些平时不聊的话。

    裴液夹着伞朝南走着,忽然一怔,一驾青色的马车从后面驶来,停在了他身旁。

    裴液笑了下,帘子掀开,李先芳好看的脸从里面露出来。

    “公子,上车吗?”

    “还来接我啊。”

    “殿下吩咐的。”李先芳趴在窗沿上,“殿下说您在仙人台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

    裴液笑:“走路本就是休息。”

    他登上了马车,馨香温暖的氛围取代了清寒,李先芳为他奉上热茶,跪坐在身后,帮他解开了雨湿的发髻,用干巾一点点擦着。

    车马行了两刻钟,驶入了一座芬芳的园子。

    凤凰台在神京伫立很久了。

    前朝古迹,风雨消磨,但周边的花树却一年年开出娇嫩新鲜的花。

    在去年以前,它被郑家的园子囊括了进去,唯有在郑家所办的诗会雅集中方能得见,他人只能在长街经过时望见一角。

    从去年六月开始,这座园子被郑家让出,南衙令人拆去了几道院墙,从此便人人可进了。

    尤逢风吹雨落之时,满园花瓣纷纷飘落,久久不绝,台上粉妆铺地,实为诗中之景。

    但其实花开正盛、颜色最好,雨势又合适的时日,一年中也并不多见。

    去年鳞试之后,有次女子依在他脖弯时,就跟他约了这里的观景,但那时已经五月末了,直到六月晚郑家才移交,花色已老,后面几场大雨,就也没等到好日子。

    如今足足盼了一年,终于在四五月中,瞧见了一场合适的风雨。

    马车停在凤凰台下,裴液拾阶上去,今日游人尤其多,李先芳在前面提个小灯笼带路。

    然而到了高台之上,裴液四下一扫,却没见到那夺目的身影,正要问,李先芳却没有停下,仍引着他朝着高台背面而去。

    脱离了正面的灯光,黯黯的天色笼罩过来了,这时候裴液才明白女子手里提的这个小灯笼。绕过台上楼阁,抵达了凤凰台的背面。

    裴液停下了脚步。

    这里视野远不如前面好,但也有好几株漂亮的花树,几枚粉瓣正慢慢飘下;这里没有灯光,但几支小烛和刚刚挂起的淡月恰恰好好;这里也很窄小,不会有人过来,但对两个人来说十分宽阔了。

    地上铺着一片宽大的软毯,裴液望着其上盘腿而坐的美丽女子,嘴角忍不住泛起弧度。

    李先芳悄悄踮着脚往后退去,李西洲抬起胳膊朝他招着手,也不说话,就对着他俏皮地笑。

    “好些天不见啦。”

    “十一天啦。”

    李西洲想了想:“我都想小猫了。”

    小猫恍若无闻。

    裴液笑:“我想你了。”

    “……”

    裴液在她旁边坐下,拥住她的腰肢,吻上了她令人日思夜想的唇。

    李西洲环住他的脖颈,把身体柔软地依偎进他怀中,温热的呼吸和心跳一同跳在清凉的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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