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
莱岑话音刚落,便听见宫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街道上的人群正在高喊着“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的名字。呼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大海上的波浪。
维多利亚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莱岑,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喊。他们在街上喊我的名字。可是,你觉得我真的已经准备好……长大了吗?”
《维多利亚公主与西班牙猎犬达什》英国画家乔治·海特绘于1833年
莱岑夫人伸手,轻轻替她拨开垂落的一缕金发:“没有人能在一夜之间成为女王。可是,您从今天开始,必须学会让他们看到一位女王的模样。”
维多利亚静静地凝视着日记本上的墨迹,许久没有动笔。
终于,在迟疑了一会儿以后,她在行文下方写道:“下午三点半,我们将乘车出游,民众的忠诚与爱戴……愿我不会辜负他们。”
屋外,宫门的号角声骤然响起,震动了窗棂。
莱岑夫人合上日记本,轻声催促道:“殿下,该准备出发了。”
维多利亚在莱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裙摆轻轻扫过厚实的土耳其地毯。
她迈步出房间,脚步声在长廊的木质地板上轻轻回响。
走廊两侧挂着汉诺威王朝祖先们的肖像,仿佛他们都在冷眼注视着这位即将跨出少女门槛的继承人。
在转角处,肯特公爵夫人已等在那里。
她的神态、仪表和着装一如往常的端庄,手里捏着一方绣花手帕,然而她的眼神却难掩焦灼。
公爵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搭上女儿的肩膀,却因为迟疑而停在半空,看起来像是还在权衡着什么。
“德丽娜。”肯特公爵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了,她尽可能的努力装出一副平和的模样:“你要记住,你今天的一举一动,都不仅仅是代表你个人,而是代表着我们的家族和我们的尊严。”
维多利亚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就像是前几天斯托克马男爵与亚瑟闲聊时所说的那样,现如今的维多利亚,已经学会了该如何表面上顺从而温柔地与她不信任、不喜欢的人共处。
纵然她学会这一点付出的代价稍稍有些大,但作为英国王位继承人,在今后的日子里,这些宝贵的经验将会让她终身受用。
康罗伊则站在肯特公爵夫人身后,他今天挑了一件剪裁考究的深色礼服,手里拄着手杖,嘴角带着他通常只会在肯辛顿宫以外的地方才会显露出的礼貌笑容。
只可惜,那笑容看起来过于用力,甚至让人觉得刺眼。
他先是向公爵夫人躬身致意,然后转向维多利亚:“殿下,请允许我再次提醒。外面的群众太过汹涌。如果您感到不适,请立刻传话,我和公爵夫人都会第一时间为您挡下压力的。”
康罗伊的话语表面谦恭,然而语调里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就像是他在暗示:哪怕维多利亚成年了,但真正能决定她是否能面对人群的,仍然不是她自己。
莱岑夫人皱起眉头,眼神掠过康罗伊,却没有开口。
她轻轻替维多利亚理了理胸前的胸针,声音温和而清晰:“殿下,外面都在等着您呢。今天是您的日子。”
维多利亚仿佛被提醒,她挺直了肩背,没有回答康罗伊,而是冲着身后的侍女微微抬手,示意她们牵起裙摆,朝着大理石阶梯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不快,却好像带着一种决心。
肯特公爵夫人的眼神追随着女儿的背影上,半是惊愕,半是忧惧。
康罗伊则笑容一僵,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手指烦躁地在手杖柄上轻敲了几下下,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情绪。
宽阔的楼梯在脚下延伸,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地毯宛如流淌的河流,引导着她走向正厅。
两侧的侍女与随从屏息而立,低头行礼,直到她的裙摆轻轻擦过他们的眼前。
花园里,宫廷侍从正在对马车的缎带装饰做最后的调整,宫门外传来马蹄声与金属盔甲的铿锵碰撞,近卫骑兵已经列阵就位。
当维多利亚出现在大理石台阶顶端的那一刻,宫门内外的光影在她身上汇聚。
厚重的橡木门被徐徐推开,外头的阳光像幕布骤然拉开,街道上沸腾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喊。
“上——帝——保——佑!亚历山德丽娜——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