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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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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的情绪冲击。

    她哭得不像一位王位继承人,反倒更像是一个深夜无助的普通姑娘。

    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随后演变成真正的痛哭失声。

    亚瑟没有劝她,也没有走近。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轻轻将窗扉合上,把外头甲板上嬉闹孩子的笑声隔绝在外,默默的守着这场来得太迟的哭泣。

    大约过了几分钟,维多利亚终于缓过了些。

    她仍然背对着亚瑟,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亚瑟爵士,我只是……太累了。”

    亚瑟递过一杯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你不必道歉,在这艘船上,在整个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压抑情绪。”

    维多利亚接过水,小口呷了一下,又擦了擦鼻尖,嗓音还有些发哑:“谢谢你。”

    气氛沉静下来,亚瑟没有立即转话题,而是等她自己把情绪慢慢沉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他才低声开口,仿佛只是继续刚才未竟的话题:“那……你最近,有再见到埃尔芬斯通吗?”

    维多利亚手指一紧,杯中的水险些洒出。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还有泪光。

    “没有。”她低声答道,顿了一下,又几乎像是咬牙似的重复了一遍:“没有。”

    “真的没有?”亚瑟语气里没有怀疑,只有试探。

    “我连他的信都收不到。”她推开窗户,望向窗外,眼神落在远方的河雾里:“昨天在温莎城堡的时候,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但我没有拆,就被康罗伊收走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嗯……”亚瑟闭上眼睛沉吟了一阵,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殿下。”

    “嗯?”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一封信:“您有三分钟的时间,看完之后,立刻把信还我,我要拿去销毁。”

    维多利亚怔怔地望着那封信,那是一封厚实的、用老式羊皮纸折迭起来的信笺,封口已经拆开了,但折痕依旧工整,上面的署名写着:约翰·埃尔芬斯通勋爵。

    “你……你是怎么拿到这封信的?”

    “康罗伊托弗洛拉把这封信处理掉。”亚瑟回答得简短:“但她没交给莱岑,也没交给康罗伊,而是交给了我,因为她非常同情你。”

    维多利亚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片刻之后,她终于接过信笺,轻轻展开。

    她看得很快,准确来说,是她早已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这样的信。

    我最亲爱的公主殿下,我最亲爱的德丽娜: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本国海岸,踏上了前往异土他乡的邮船。

    从今往后,我将不再是那位时常陪你在花园散步、与你讨论政治和诗歌的年轻人,而是印度殖民地的行政长官,一名王冠之下、王室之外的殖民地官僚。我得到了新任命,印度的马德拉斯总督,我接受了,或者说,我没有拒绝的能力。

    我不知道康罗伊会不会允许你拆开这封信,如果他没有,那也许此刻这封信只是躺在某个被上锁的抽屉里,被某位自诩忠诚的侍女悄悄掩埋了。可我希望,你终究会看到它。

    我没有来向你道别,因为我不敢独自面对你,哪怕你只是沉默地看我一眼,我也无法承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懦夫,直到你说过那句话——你害怕的不是放弃,而是外人的压力。是的,德丽娜,我害怕的从来不是远方,而是留下。

    我爱你。

    这句话我终于敢写出来了。

    可我也知道,这句话没有资格被你铭记。你肩上的命运早已不容许一个男人用“陪伴”来安慰,而只能用“臣服”来伪装爱意。

    所以我走了,我离开了这片土地。

    但我会记住你,记住你在我掌心低声说出“如果我不是王室成员该多好”的那个傍晚。

    愿你在未来的王冠下,不至忘了那个短暂拥有过自由的自己。

    你至死不渝的忠诚仆人与爱的奴隶。

    约翰·埃尔芬斯通

    第13代埃尔芬斯通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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