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随后在金光中彻底崩解,化为无数碎屑随风消散。
极东城的夜色沉沉。
当那怪物在火焰中崩碎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贯穿整座城池。
没有预兆,没有缘由。
人类在街道上停下脚步,心脏骤然一紧,像被冰手攥住;巡逻的忠魂僵硬在原地,盔甲里的魂火抖动,像要熄灭;英灵战士放下手中的武器,额头浮出冷汗般的光痕。
就连圣库斯伯特的牧师和圣骑士,也同时打了个寒颤,握紧了腰间的罚棍和剑,神情困惑。
那股寒意不依靠风,也不来自夜。
它像是从骨髓里透出的,像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
仿佛有某个无形的眼睛盯着他们,仿佛黑夜本身张开了嘴,要吞下所有人。
然而,就在下一瞬。
一股温和的暖意突然降临。
太阳的气息,像晨曦般渗入血肉。
它驱散了寒冷,抚平了颤栗,给每个人的心头压下一抹踏实。
人们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齐齐投向怪物原本站立的方向。
可是——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庞大的蛛影,没有坍塌的废墟,没有火焰的痕迹,一切街道完好无损。
黑夜依旧笼罩极东城。
灯火闪烁,井然有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黑夜是否嚎叫?
不!
黑夜没有嚎叫。
一切照旧。
只有那股被太阳温和驱散过的寒意,像幻梦的余音,还留在人们心底久久不散。
蒙福特的呼吸一阵急促,耳边嗡鸣未散。
他低下头,呆呆望着自己手中那柄短剑。剑身仍在燃烧,金色火焰摇曳,仿佛太阳的余烬落入尘世。火焰没有灼痛,反而像在吟唱。
那声音不是幻觉。
它像是诗歌,像是古老赞美的篇章在风中低语,蒙福特福至心灵一般地念叨道:
『光从黑暗中升起,火焰将夜空撕裂;凡握住它的人,将不再行走于阴影,而是行走于光明——』
短剑在他手里沉重,却带着温度。
那温度像在心脏里跳动,和他的脉搏重合。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前方。
曾经趾高气扬的博雅尔,此刻蜷缩在地上,四肢扭曲,像条被丢弃的死狗。他的嘴巴还在微微抽动,却发不出声音。血与唾液黏在下巴上,把这个“传教士”彻底打回了卑微。
就在蒙福特屏住呼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气息突然笼罩身侧。
“你做得很好,蒙福特。”
声音平静,却让他背脊一震。
夏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边。金发在夜风里轻轻摇晃,金眸如同静水映照火焰,既温和,又冷静。
蒙福特下意识挺直了背,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金色的眸子。
那种感觉,就像是少年时站在父亲面前,被要求正襟危坐;又像是学生在师长面前,生怕自己答错一题。
拘谨、紧绷、不知所措。
夏修看着他,语气缓慢而坚定。
“蒙福特,你愿意跟随我吗?”
“你愿意以你手中的剑,去摆正这片被扭曲的大地吗?”
蒙福特的呼吸急促,手中的短剑还在燃烧。金色的火焰跳动,他却没有勇气抬头。
脑海里,一个个画面像铁钉一样扎进来。
艾尔温在火刑柱上的沉默眼神,极东城街道上的血迹,忠魂冷漠的巡逻,教会的审判者举起长矛……这些东西在撕扯他的心。
“跟随他?摆正大地?我……”
蒙福特喉咙发紧,指关节死死扣住剑柄。
瞧见逆弥母这种怪物,瞧见这片扭曲大地的阴翳,原先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他第一反应当然是害怕。
他想说不,他想拒绝。
可他的脑子里,却偏偏响起艾尔温死前最后的注视,那双眼睛像在问他:
“你能做什么?”
他咬牙,牙齿几乎要崩裂。极东城正在腐烂,他不能继续当那个在阴影里畏缩的废物。
夏修的声音再次压来,平静却沉重:
“蒙福特,你愿意吗?”
蒙福特猛地抬头,火焰在他眼里倒映。他终于吐出那句像是要掏空全身力气的话:
“……我愿意。”
“很好。”夏修的声音低沉,像是从火焰背后传来,压进蒙福特的心底。
“既然你选择追随我,就记住我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瞬,金发在夜风中轻轻摆动,金色的眼眸直直压向蒙福特。
“——休·亚伯拉罕。”
“你将跟随我,沿着这片大地的地平线,将扭曲的世界摆正,让万物回归原来的秩序。”
“记住地平线的真理——如事直如此,其将至皆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