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钟谦…这些是什么人?真炁的旧臣、宋帝的臂膀、魏王的忠属、称昀的门主…
岂容有失?
这些人被一位大真人逮住,驻扎在近处的莲花寺地界,本不插手斗争,只作为后援的杨锐仪怎么能袖手旁观?怎么敢坐壁上观?!
这位坐山观虎斗的大宋大将军不得不出手,挡住盛怒而归的龙亢肴——这也是为什么南方谪炁与灴火交织,上巫血色缠绵不休…
因为杨锐仪和龙亢肴真枪实剑地打起来了!这相当于给整个北方传递了一个信息。
‘谪炁插手。’
这也是为什么独占上风,得寸进尺的顾攸一众立刻有了迟疑,一时不清楚情势变化,甚至不得不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立刻退回东边的二关之中。
‘坏透了…恶极了…他罔顾性命,竟然冷酷若斯!自始至终,这小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我杨家、怎么把我大宋拉下水!’
杨锐藻再怎么亲近李氏,却也是杨家人,怎么能不满脸阴沉!
如今已经揭了个干净,李曦明同样看得清清楚楚,又是围城之势破解的欣喜,又是难以言喻的感慨,也夹杂着些许不安,此刻只能深行一礼,叹道:
“绛迁…不通世事,妨害军机,以至于东方蒙难…只盼着未有性命伤亡…还望平安侯多加宽慰…”
见着李曦明前来赔礼,始终笑意盈盈,略带愧疚,没有一点变化的青年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愧疚更深,两只手很干脆地负在身后。
‘这就不痛快了?’
‘我父亲征战南北,为你们大宋东征西讨,首尾不能兼顾,可见你们皱一点眉头?我设计让杨锐仪入局,有多么得罪你们…笑话!你们三番五次教我望月湖做诱饵的时候…可曾想过得罪我们!’
众议汹汹,这位殿下愧疚万分,只拉起这位杨家人的手,叹道:
“千错万错,是我的不对…小看了这位大真人…我本以为东方一旦打起来,必然使各方动乱,父亲左右受围,不重伤他们是不愿意退走的…不曾想过今日啊…”
他轻轻拍了拍杨锐藻的肩膀,就去看身旁的司马勋会,喃喃道:
“想必是父亲出奇制胜,反而伤了他,他这才流窜而归,既然受伤,想必神通大减,大将军又时刻叮嘱在旁,一定不会有大事的!”
司马勋会可不在乎杨家插不插手,又不是他司马家赶人下场的,转念一想,杨家若是插手,他司马家也好过一些,唯独在乎的就是青忽真人的安危,于是也抬起手来去劝杨锐藻,这位平安侯面色数变,欲说还休。
李绛迁愧道:
“还好,也就得罪一个龙亢肴,不算什么大事…等到大将军收拢兵马回去,北方诸修也看得清了。”
他口蜜腹剑,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心中反而满是冷笑:
‘杨锐仪…坐山观虎斗,好像多么了不起了!好大的人情啊!不想得罪人…大宋攻伐之时,我父亲难道有过坐视?怎么,我李氏得罪得起,你杨氏就得罪不起了?’
他话说得软,事情又已经无法挽回,杨锐藻固然暗怒,却不愿奢侈地拿自己与李家的关系为杨氏出气,只能沉着面色,叹道:
“诸位误会了!这岂是锐藻一人的计较!君上调动诸修,我奉命一同北来,本就担着一二督军之职,如今覆水难收,还是要想想怎么给大将军交代罢!”
却见绛衣青年毫不在意,目光已经从东方的滚滚气焰转移到了北方,他看着那破晓的天色,面上已经有了笑容,道:
“两位前辈不必担心,若不出我所料,父亲已经率人前来,不出一时三刻,必能左右夹击,大破二关!”
两人同时一怔,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李绛迁那双金色的眼睛中不曾什么惊慌或是愧疚,只有淡淡的喜色,目光扫过天际,随口道:
“倘若有了什么伤亡,动摇了人心,我必向大将军请罪,如若安然而返,得了战机,大破赵人,还要什么交代…”
他姿态软罢,语气却硬起来,眼中一片平静:
“恐怕要烦请大将军同魏王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