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以启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既当又立。明明已经落魄至此,仍不愿贱卖,蝶变也好,她个人也好。
“你还记得之前威胁江意小姨,保蝶变进决赛吗?那次程逾白问我,蝶变作为一款批量生产的日用瓷,却出现在艺术瓷赛道,合理吗?现在想想,那件事本身就很可笑,对吗?江主任在筛选之初,大概就看出来了吧,蝶变根本不具备日用瓷的实用性,所以为了确保能进入决赛,把蝶变放到艺术瓷赛道,可是……”
她抱着头,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我也不知道从哪天起就变成了这样,它是一件产品没错,可它也是我的作品啊。”
她强忍泪水,仰头看向徐稚柳,轻声询问:“它是我的作品,对吗?”
它怎么会那么糟糕?
“徐稚柳,你想听我讲讲爷爷吗?”她双手捧着脸,啜泣声被咽了回去,“我想和你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其他人可以说。”
和于宛太熟了,没法说,她的一切她都知道。他就不一样了,这个来自异世的麒麟才子,只有她才能看到,这座港湾只有她才能拥有,她可以完完全全交付自己的软肋,不用担心会被伤害。
“我跟你说说,好吗?”
这一刻,徐稚柳的眼睛也湿润了。
原本他可以有机会扭转一切的,他可以告诉她,程逾白发现有人抄袭蝶变,准备在网络赛道公开作品,即便不能阻止脱壳的发布,至少也能让她早做准备,可那一晚,当她怀着荒谬的期待,想要和他聊一聊时,他所有的恻隐之心都消失了。
同一个地方,在万禾传媒的演播室,他又一次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那所有刀尖刺向她。
而她……这个愚蠢的、软弱的、善良的女人,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向他倾诉?怎么可以相信他?怎么可以用那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之前多少次,他想要听她说,她倔强地包裹着自己,不愿揭开疮疤,现在好不容易想说了,却只能对着他一个影子,她就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悲哀?
为什么偏偏伤害她的人,是他?
徐稚柳不可自抑地泪意涌动,懊悔、无力和悲痛,种种情绪一瞬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马路另一头。
那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凌晨三点多的深夜,他怎么会来到洛文文公司所在的仓库出口?
徐稚柳在那一刻想到很多,想徐清的痛,想程逾白的狠辣和柔情,想到自己的伶仃。这世上可曾有人可怜过他?他又能宽容得了谁?于是,他藏起心中的怜悯,对徐清说:“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倾听。”
徐清仔细回忆那段斑驳的过去,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想了很久,慢慢说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生重病,差点就死了,后来破例用了青霉素。记不清是什么病因了,只知道当时她是不被允许用青霉素的,爷爷一直请求医生,就像后来请求老师吴奕一样。
其实爷爷不用走到那一步。
她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还在负债,爷爷的病也需要很多钱才能维持后续治疗,她向学校申请奖学金和贫困补助,学校都给予了帮助。课业之外她同时有好几份兼职,还在茶道表演上获得头奖,高价卖出吴奕的茶器,让自己和爷爷过了好一阵舒心的日子。
“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那日子过着过着,好像就不是我的日子了。老师在学校和社会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推荐我去参加设计师新人大赛,我获奖了,程逾白通过他的人脉,帮我高价卖出了获奖作品,说起来那是我靠自己双手赚的第一桶金,还多亏了他。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后来的我。我有了一点点名气,廖亦凡就来找我一起合作,去陶溪川创业,我想多赚点钱,就答应了。”
廖亦凡承担了几乎所有琐碎的事务,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设计作品。她知道,她的东西比廖亦凡一个名不经传的大学生好卖,一开始也
第45章-->>(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