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秋而言,这场比试拥有更加深远的意义。
徐稚柳若赢,则正式从徐忠手中接过衣钵,成为湖田窑名正言顺的东家。即便不能读书以治天下,或许在成就安十九的霸业中,他可以青史留名。
而梁佩秋若赢,则从此与徐稚柳势不两立。
他们心照不宣,均按照春日宴当日所约定的图案、品种和风格,重做春莺夏蝉青花碗,以三月为限。
最终,徐稚柳连烧十八窑,仍败于梁佩秋之手。
是时,景德镇所有叫得出名号的人皆在列,万众见证,梁佩秋烧制的春莺夏蝉青花碗将作为今年万寿瓷的代表瓷之一,特别进献给乾隆皇帝。而徐稚柳烧制的春夏碗,则要——当场摔碎。
御瓷,乃国之重器,不可轻易示人。
次者,必碎之,埋之。
谁又能想到,就在几个月前,春日宴上曾有过一场相同的比试。当时城中无人不知,那人以“文人风骨”略胜一筹,而今这场比试,那人输的又是什么?徐稚柳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烧制的一只只春夏碗被举高,尔后掷在地上,破裂成一块块碎片。
那些碎片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在泥土中沦为齑粉。
他骤然背过身去,攥着衣袖的手青筋暴跳,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柳哥,你输了。”
徐稚柳闭目不言。
“你可知你输在何处?”那人步步紧逼,令他退无可退,“柳哥,你聪明绝顶,怎会不知?你钻营多年,众望所向,又有权阉撑腰,按说就算比赛输了,御瓷也非你不可,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得见圣颜,可为什么你的陶瓷还是被砸了?因为晴天朗日下还有民心。何为民心?即是公平,公正和正义,浩大的民心可以直达天听,便是无上权柄也无法违背。你曾经所笃信的那些真理是存在的,它并没有消亡!而你呢?你已经变了。”
梁佩秋说:“柳哥,你并未输给我,你输给的只是你自己。”
你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那金玉满堂,封侯拜相,还是心中一汪清泉?若心有明镜,于书中、于流途,于瓷业,于商道,清泉又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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