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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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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还极为灵巧,只用不到半年时间就学会了利坯手艺。

    两年后不仅能利削各种器皿,而且薄如纸翼,这在当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要知道这不是台下十年功这么简单,聪明人懂得找方法学习,别人勤练几十年才有可能顿悟的道理,在徐稚柳小小的脑袋瓜里也许只一夕就能参悟。

    湖田窑是烧做两行的大窑户,兼顾售瓷,与瓷一门所涉八十行当类如红店、青花料业,窑柴,瓷商等皆有关联,窑务庞杂琐碎,犹如一艘行驶在汪洋上的巨轮,每个齿轮零件都至关重要,牵一发动全身,非一般人足以胜任。徐忠为少年天赋所喜,不遗余力培养他,十年余,昔日那个在雨中看起来颇为狼狈落魄的少年,而今已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早已不畏风雨。

    甚至,隐有呼风唤雨之势。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徐忠想说,你每年年关都回乡祭祖,为亡父扫墓,心思我都明白,只是,想要出人头地,又不想同流合污,你想要得太多了。然话到嘴边终是一叹,“罢了,你去吧。”

    徐稚柳点点头,临出门前又听徐忠道:“稚柳,我年纪不小了,这辈子恐怕没有生儿子的命了。从你来我湖田窑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看成了我的亲儿子,阿鹞过了年也满十六了,她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此番回去不若跟你母亲说,年后就与阿鹞成婚,可好?”

    徐忠一个大东家,向来说一不二,何曾有过这种口吻?徐稚柳微一抿唇,头低了下去,窄窄的阳光拉长他的身影。

    这棵树风姿款款,却余韵寥寥。

    终究无声。

    徐稚柳回到书房,时年正在整理箱笼里的书。他随手取出一本《经义考证帖》摊在桌上,就听时年“呀”了一声,一只老鼠从箱笼里窜了出来。好些书都被啃了,有的被虫蛀了。徐稚柳盯着考证帖看了一会儿,放下笔,走到时年身旁帮他一起把箱笼清理出来。

    外间在下雪,屋内烧了炭,暖融融的,两人接力把书挨次堆在墙角旮旯。

    时年一看,又“呀”了一声,挠挠头说:“不知不觉都这么多书了。”

    满满一面墙,摞至半人高,全是泛黄的旧书,里面夹杂几本父亲手写的札记,被老鼠损毁地有些严重。时年见他一言不发,想必十分心痛惋惜,便道:“我听说城东有人会修书,不如我拿去试试?”

    徐稚柳摇摇头,札记上的内容他早就烂熟于心,何必去花那些冤枉钱,他自己就可以修缮。

    “明天帮我去城东那边买些粘补材料回来。”

    “何必去买呢,作坊里都有。”时年脱口而出道。

    徐稚柳停顿一会儿,道:“不用作坊里的。”

    见他又开始翻看札记,时年会意,噤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厨房拿了吃食回来,却见书房内人影攒动,那札记还在案下压着,考证帖已经不见踪影,桌上铺着各种文书,几名管事正在汇报窑务。

    等他忙完,晚食早就凉了。徐稚柳对付了两口,至夜半时分,屋门轻响,时年抱着大氅说道:“公子,快到三更天了。”

    案后的身影纹丝不动,烛火在夜风中摇曳,那笔尖已停顿许久。以为他坐着睡着了,时年蹑手蹑脚靠近,刚到身前,一双眼倏然投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红,裹挟着明亮的瞳仁,一刹间锋芒毕现。

    “时年。”

    “嗳。”

    他嗓音又钝又沙哑:“我……”

    时年期待着他说些什么,这满眼的疲惫,满脸的苍白,满身的落寞,肯定要说些什么吧?可徐稚柳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朝他微微一笑,接过大氅。

    两人一前一后撑着伞,迎着被灯笼照亮的雪地,朝窑厂走去。

    朝廷的赏赐下来那日,正逢湖田窑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俗称暖窑神。窑神乃童宾先师,据说明朝万历年间,太监潘相任江西矿使兼理景德镇窑务,督造青花大龙缸,因烧造久久不能成功,对窑户和窑工鞭笞以至捕杀。童宾目睹同行们的苦况,朝着窑洞纵身一跃,终烧制成大龙缸,却因此激发同行怒火,引发民变。朝廷为了安抚人心,在御器厂仪门立祠,敕封童宾为风火仙师。以后每年一度,为了窑业兴盛,都要祭拜童宾窑神。

    传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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