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瀚神色不变:“何人领头?”
“听口音是京城来的,称奉‘禁军左卫’之令。”
朱瀚心头一沉。禁军左卫,是御前亲军。
“看来皇兄已派人搜我。”
陆谦道:“属下可先行分散?”
朱瀚摇头:“不。若真搜来,反显慌。收拾一下,假作农户。”
不多时,几名骑兵果然入庄。为首者一身黑甲,面容冷峻。
“此处可有外来之人?”他厉声问。
朱瀚换了粗布衣,背手立于屋外。
“官爷,我们是流民,租此破屋避雨。”
那将冷眼扫他一眼,似要看穿其伪装。忽然问:“可有姓朱的?”
朱瀚淡淡道:“这世上姓朱的多了,官爷要哪一个?”
对方皱眉,正要再问,忽听远处传来马蹄急声,一名骑兵飞奔而来。
“报——东岭村有人可疑!”
黑甲将冷哼一声:“走!”转身驰去。
尘土散尽,陆谦才压低声音道:“险些——”
朱瀚望向远方,神色平静:“不,他们在试探。真正的追兵,还在后面。”
他沉吟片刻,道:“再停不得。立刻南下,走小道,去金陵。”
陆谦一惊:“金陵?那是京畿之地——”
“正因如此,他们想不到我会回去。”
朱瀚看了看朱标:“殿下,此去要忍得苦。”
朱标抬头,目光中有一种早熟的坚定:“我不怕。”
朱瀚微微点头,心底却更添一分沉重。
金陵,三月初。
城外柳丝如烟。朱瀚一行化作行商,自西门入。
夜宿驿中,陆谦取出探子消息。
“王爷,凤印合于殿后那日,虽裂,却被修复。宫中传言,圣上以天工匠人重新镶合,封于御案之下。又——”
他迟疑。朱瀚道:“说。”
“又命内监何氏之后接掌尚衣局,专供祭服。此人,乃何广之侄。”
朱瀚眉心一蹙。
“他要补何广的缺,继续守那印。”
“是。”
朱瀚沉思良久:“凡事无巧。他留半脉,就是要引出另一半。若凤印真被修合那天理与人意,便彻底为一。”
陆谦问:“王爷打算?”
朱瀚缓缓起身:“入宫。”
陆谦愕然:“王爷——不可!您假死方安,若被识破——”
朱瀚转身,目光如铁:“若不入宫,那朱标便一生为亡。凤印若被彻封,守诏之名再无人知。那我死也枉。”
他沉声道:“此事,只能我去。”
三夜后,宫中。
风色如水。御书房外,灯光微暗。
殿中朱元璋伏案批阅,身边唯老宦苏宁一人。
忽然,烛焰一动,窗后影晃。
苏宁警觉抬头,却被朱元璋抬手制止:“让他来。”
片刻,一道人影无声入殿,青衣素带。
朱元璋抬目,淡淡道:“原来你还活着。”
朱瀚缓步而前:“皇兄早知?”
“朕若不知,你以为镇狱能藏人?”
朱元璋冷笑,“你身边那内监老狗,朕故意放他走。”
朱瀚心中微震。“皇兄果然一早算到。”
朱元璋放下笔,语声平缓:“朕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凤印两半既合,天下理顺,你的死与生,不过一枚棋。”
朱瀚盯着他,半晌才道:“若那理不合天心呢?”
朱元璋目光一冷:“天心?天心在朕。天下已定,守诏再起,只会乱。”
朱瀚沉声:“守诏不为乱,为正。先皇之诏在天,岂容人改?”
朱元璋缓缓起身:“你真信先皇?那老贼当年血流成河,朕亲手葬了他。何来天命?”
朱瀚默然。
朱元璋走近一步,语气低沉:“弟弟,你该明白,朕不是要杀你。朕要你明白——天下无天命,唯有人命。”
朱瀚抬眼,眼神冷若霜:“若真如此,皇兄又何必留凤印?”
朱元璋一怔。
“若无天命,印在案下作甚?您怕的,不是诏,而是心。”
朱元璋目光如雷,骤然拔剑:“你以为朕不敢?”
朱瀚却不退,反上前一步,冷声道:“若皇兄真敢,那就毁印于我前。毁了凤印,我立刻死在殿中。”
两人对峙,剑光映烛,空气几乎冻结。良久,朱元璋手中长剑微颤,终缓缓放下。
他低声:“你……和他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