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敢。”
    两人相对而坐,辩论自午后直至酉时。
    梁温立于堂外,手中书册翻得皱起,却无一人出声。
    入夜,朱标手执笔墨,于学舍留下一段札记,赠与书院生徒:
    “君子非畏强权,乃畏不知义也。若不识义,即强大亦无用;若识义,即卑弱亦可尊。愿诸位共勉。”
    翌日一早,东宫车驾离开阳和书院,学生数百人自发相送,直至山门外,长跪不起。
    朱标回首望去,双目熠然:“他们信我了。”
    梁温轻声道:“东宫之名,从今往后,不止于宫中。”
    朱标却道:“他们信我的言,但还不知我的行。下一站,要让他们知我不只会说。”
    四月初四,东行至双桥镇外百草塾。
    此塾虽不为名学,却以实学教人——不讲空理、不背八股,只讲如何种田、记账、制秤、量地。
    朱标甫一踏入,便被三名学子簇拥着拦住,拦路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衣衫整洁,神色坚毅。
    “殿下此来,是讲仁义,还是讲活法?”
    朱标一怔,拱手答道:“皆讲。”
    “那请殿下入田试耕,入灶试火,若不能识米分两,便莫来此讲仁义。”
    随行内官顿时色变:“大胆!你敢如此对太子?”
    那少年不惧:“若连我都不敢直言,怎配讲‘实学’二字?”
    朱标轻轻抬手,止住内官:“此言有理。”
    他脱去外袍,卷袖入田,至灶间熬浆、量米、磅盐、配药,一一不拒。
    傍晚时,朱标坐在土台之上,汗水濡湿衣襟,衣摆沾泥,但面带笑意。
    那少年终于俯身行礼:“我等,愿听太子讲一课。”
    朱标道:“你叫何名?”
    “赵良田,双桥镇人。”
    “赵良田,”朱标顿了顿,“你我之后再见,我会记得你今日一言。”
    夜半,朱瀚得报,朱标入田、灶间之事已传至京中茶馆,坊间皆道“太子能屈能伸,不耻下问”。
    朱瀚闻之,轻哼一声:“不过是临场应变,不算什么。”
    石安子却低声道:“王爷,不是每个临场应变的人,都敢让衣服沾泥的。”
    朱瀚沉默一会,忽然起身。
    “备一份礼,送去双桥赵家,别惊动太子,只说‘东安伯赠’。”
    “东安伯?”
    “正是我七年前在云南时曾封的一个小号。赵家不识我,但这情,我记着。”
    四月初六,朱标行至香山下宁川学堂,此处乃小官之子多聚之地,虽学问不深,但颇通俗务。
    朱标设一讲座,不论生籍贵贱,只问一句:“若你为吏,先做何事?”
    一名年幼生徒举手道:“先查田地册。”
    朱标笑:“为何?”
    “因为田是人命,若田出错,税就错,人便怨。”
    朱标点头,又问:“若上官不许查?”
    那生徒犹豫一下,答道:“便……想法子查,悄悄查。”
    朱标大笑:“好!便是这‘悄悄’,才是吏之能。”
    夜中归营,他对梁温道:“京中有才者多,但心明者少。今日这一课,不是我教他们,是他们教我。”
    四月初七,朱标回宫。
    宫门外早有朱瀚候着,一袭便袍,面含微笑。
    “这一遭,走得如何?”
    朱标行礼:“收获甚丰。”
    朱瀚点头,忽而语锋一转:“既然丰了,就该剥些皮。”
    朱标一愣:“什么意思?”
    “你已得文士之心,接下来,该惹些不顺眼的事。”
    朱瀚盯着他,缓缓道,“该让朝堂里那些老狐狸,知道你不是好拿捏的。”
    朱标沉声:“皇叔可是要我……用‘实权’?”
    “你只管走。”朱瀚眼神锐利,“权,我替你挑。”
    五月初,暮春将歇,京城日渐燥热。
    太子朱标巡学归宫不过十数日,朝堂却已暗流汹涌。
    自朱标归京之日,问古堂改为“学政议礼堂”,敕准太子在其中设日讲、月议,旁听诸学子之言事议法。
    这一变动在朝中引发诸多目光。
    但最先感到不安的,并不是那些一向与东宫意见相左的宿老重臣,而是——礼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替太子补缺?-->>(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