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给他妈妈写。
秦淮茹给棒梗一周一封信,连根毛都没等来,能不委屈嘛。
棒梗低着头无言以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和解。
在没见到母亲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母子团聚的简单场面。
“我要是不来看你,你真就一辈子不回家,不再见我?”
秦淮茹的眼泪又下来了,看着儿子问道:“你就那么恨我?”
棒梗抿着嘴角低着头,像是也有很多委屈要诉说的模样。
只是现在的他跟刚从家里出来时候不一样了,他懂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所以他学会了用沉默来回答问题,这也是一种态度。
他的态度秦淮茹已经读懂了,心里愈加的委屈和难过。
自己养大的儿子,却一步步离自己远去,能不委屈嘛。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想儿子好了,可儿子就是不理解她。
“你是真心不喜欢你刘叔叔,还是不喜欢他的孩子?”
秦淮茹想起了李学武对她说过的话,选择坦然面对儿子,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棒梗见母亲问的直白,便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好半晌,是知道母亲在等他的答案,否则不会罢休,这才轻声说道:“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的两个孩子,她们看我像外人,像傻子,更像是仇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秦淮茹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妈妈可以选择后半生,但无法选择离开你,你懂吗?”
“那时候你能听我的?”
棒梗顺着她的拉扯坐在了床上,低着头说道:“我没觉得咱们家非要添一个男人进来。”
“所以你才要来钢城证明你自己?”秦淮茹听懂了他的意思,摸着他的后脑勺问道:“证明你自己可以撑起这个家?”
棒梗无声地点点头,这就是他的目标。
秦淮茹这会儿才知道李学武说给她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搂住了儿子的肩膀,额头抵在了他的头上。
小小男子汉终于要长大成人了,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认知。
就像李学武说的那样,她无法用成年人的心态和思路去规范孩子的思维模式,越强调越拧巴、越较劲,到最后成了心结。
她以前只怪儿子心狠,却没想过儿子离开她,千里迢迢来辽东正是因为她的选择。
这个时候她该怎么说?
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
“娘俩这是干啥呢?”
李学武换了睡衣上来,见客房里母子两个默默无声便打了个招呼。
他知道这母子两个是在谈什么,可气氛已经僵硬,总得有人帮忙化解一下。
“儿子,让你订饭你订了吗?”李学武抬了抬下巴,问了棒梗一句。
“啊,我现在去订。”
棒梗站起身,回头望向母亲问道:“妈,你想吃什么?”
“怎么还订饭啊,我来做就行了,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秦淮茹收拾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便要下去做饭。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她说道:“有盘子、饭碗、铁锅和铁铲,你看哪个能吃就做哪个。”
“还是订饭吧,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菜园子也没了。”
棒梗劝了母亲一句,噔噔噔便下楼去了。
菜园子里的菜不是没了,而是被立秋过后疯涨的草给吃了。
家里是有了两个人,一个大懒,一个小懒,都没去拔草。
要指望两周回来一次的周亚梅收拾院子里的杂草,那杂草能长得比周亚梅还高。
周亚梅前几次回来还有心收拾,后面几次累的实在是不行了,骂了李学武和棒梗也不见成效,她自己也放弃了。
每次回来都要收拾一上午,结果下次回来还恢复原样。
菜园子里本就有各种蔬菜,结果这两人习惯了吃饭店,刷碗就是厨房里一大项目了。
除非是下大雨天气,棒梗才会动用看家本领,给李学武做一道罐头炒罐头来度过天气危机。
这园子里的蔬菜要是不摘,不是老了就是掉,就算把杂草清除,也没什么必要了。
气的周亚梅赌气发誓,明年谁再张罗着种菜园子谁就是狗!
秦淮茹真心想不到李学武带着自己儿子能把日子过成啥样。
她瞪了李学武一眼,强调道:“那是我儿子!”
这是回应李学武刚刚叫棒梗儿子呢,她有些吃醋了。
李学武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可以。”
“什么叫可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叫可以什么意思?”
秦淮茹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讲道:“我要带棒梗回京。”
“可以。”李学武还是这么一句,淡淡地说道:“你想好怎么解开他的心结了?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完全支持你。”
他指了指楼下说道:“为了养你儿子我还得在饭店存钱,真怕饿着他,他再急眼了吃我。”
“我又不是没给你生活费,是你假客气没要的。”
秦淮茹嗔道:“那也不能因为你花钱了,他就是你儿子了。”
“别胡搅蛮缠不讲理了,谁稀罕抢你儿子咋地。”
李学武好笑地撇了撇嘴角,道:“我想要儿子有的是。”
“这话我信,你要真放得开,回去我就给于丽道喜去。”
秦淮茹挑衅地看了看他,道:“就怕你放不开,舍不得。”
“唉——当然舍不得。”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的单亲家庭注定会让孩子缺少安全感,我哪里舍得让孩子他妈受苦,再让孩子受苦。”
“所以你选择不给不要?”
秦淮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到:“你总是有大智慧,大道理,把人生看得透彻明白。”
“你又来教训我了?”
李学武好笑地转回身去,走向主卧说道:“还是把你自己的事理明白吧,就甭管我了。”
***
秦淮茹是特意请假来钢城的,就是为了见见儿子。
也是受上次李学武回家她们两口子来家里拜访时听他说了那些话的启发。
儿子终究是自己的,跟儿子较劲就是跟自己较劲。
所以秦淮茹主动来了。
刘国友因为工作忙,也是顾忌棒梗的感受,更是给他们母子一点空间和时间,所以没有来。
李学武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也没在意,看了眼时间就安排司机去火车站接她了。
于喆回京至今未归,消息全无,不知道能否逃过劫难,李学武已经有了替他默哀的准备。
三堂会审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早早就看透了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的真理,他绝对要受大刑伺候。
秦淮茹来的有些突然,但也在李学武的预料之中。
他回家那次说的诚恳,句句都是真言,不怕秦淮茹不思考。
再一个,秦淮茹早就习惯了听他的意见,这次也一样。
至于说安排秦淮茹住在家里,李学武也是没有多想的。
能讲闲话的一定是针对他的,堵不住人家的嘴,能想明白的自然也就通透,不会嚼舌根。
棒梗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有他在家里李学武有什么好怕的。
饭菜下订来的很快,是牛香兰亲自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你今天没啥事啊?”
李学武听见是她的声音,便从楼上下来,招呼了她一句。
牛香兰略微惊讶地看了眼随他一起下楼的艳丽女人,随即便应道:“晚上这会儿还行。”
她来家里几次了,对这里也很了解,就是没见过秦淮茹。
“这是棒梗的母亲,我们一个大院的邻居,也是同事。”
李学武简要地做了介绍,也将牛香兰介绍给了秦淮茹。
“这是牛香兰同志,我们订餐饭馆的经理,你儿子没饿死还得多亏人家帮忙照顾。”
“您开玩笑,让我多不好意思。”牛香兰笑着看向秦淮茹,嘴里回应着李学武的玩笑。
“您好,谢谢您照顾我们家棒梗,给您添麻烦了。”
秦淮茹倒是很客气,值得李学武给她介绍的一定要认真。
“她爱人在回收站工作。”
李学武只给秦淮茹补充了这么一句,无论是秦淮茹还是牛香兰便都明白了对方是自己人。
虽然说牛香兰得到这自己人的认同感还比较短暂,可她真心觉得聂连胜跟着李学武做事有前途,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冒险。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显真切自然。
“您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秦淮茹客气着让了对方,牛香兰却以孩子都还在店里为由拒绝了,只跟李学武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这又是你来钢城以后招揽的干将?”
秦淮茹走到餐厅看了看儿子摆在餐桌上的饭菜。
她对李学武说道:“你们见天的这般奢侈吗?”
“也就是你来了,不然我们都吃糠咽菜,差点饿死。”
李学武故作可怜地回了一句,看向棒梗点点头,意味深长。
棒梗则也会心地笑了笑,没理会母亲的嗔怪和羞恼。
秦淮茹是真吃醋了,这桌上看起来她倒成外人了,人家爷俩眉来眼去的全是默契。
四个菜,棒梗点餐都都点出学问和心得了,还会荤素搭配。
“条件艰苦,招待不周,多多见谅啊。”
李学武笑着端起茶杯示意了秦淮茹说道:“要是有怠慢的地方,你就揍棒梗好了。”
“嘿嘿嘿——”棒梗笑着端起茶杯同他碰了碰,跟大人一样。
秦淮茹好笑地看了两人,问道:“这条件都还简陋,怪不得棒梗不愿意回家呢,感情是在你这过上大鱼大肉的生活了。”
“光看见我们吃肉了,没见过我们受罪呢。”
李学武夹了一口菜尝了尝,点头说道:“有的时候吃饱了撑得我们还得出去遛食儿去。”
说着说着他还摇了摇头,示意当时得有多辛苦受罪。
棒梗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母亲呢,便也嘿嘿嘿地笑着。
秦淮茹看儿子,越看越像李学武那时候的坏样。
看来儿子是带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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