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似被靶心吸过去似的,箭箭中的。突然间赵子龙一声大喝,连珠箭发,流星七箭,却散了开来,俱都偏离红心。赵子龙驻马拂须而笑,定眼看时,那靶上七箭,竟散作北斗之状。一时间诸人俱各吃惊。刘豹下马走到靶前,不敢相信的看看靶,又看看赵云,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向赵云深施一礼。
赵云跳下马来,拉了刘豹的手来见我。我拉起刘豹的手,叫道:左帅,你对四叔说什么?
刘豹叹道:我在说,将军一定是天神下凡。
我哈哈大笑了:我也一直觉得四叔不是凡间人物。不过,你所部之勇,也非寻常。那个长发的年轻人,不知是谁啊?
刘豹笑道:太子千岁,这是本人的一个伴当。
伴当在大汉指作伴的仆人或朋友,而在匈奴则是特指与自幼随在诸世子王子们身边,一同生长起来地伙伴,他们一般是大将或功臣的后代,长成后也是独领一军的将领,被视为一生的亲信,就如同我的伴读一样。
那你这位伴当叫什么名字呢?我再问刘豹。
小人呼衍昴。长发的青年抢步上前施礼。
不错,他叫呼衍昴。刘豹笑道。
我看看刘豹,再看那年青人,觉得他们的表现有些诡异,也不说破,点头笑道:你的汉话说得很好,箭法也很好。左帅,我想用十口宝刀来换呼衍昴,你看如何呢?
刘豹一愣,面有迟疑之色,道:太子千岁,此人虽为我之伴当,却是我叔王的人,小人不敢做主。
我笑道:你欺我不懂贵部的规矩不成?偏拿这等无聊的话来骗我。也罢了,看你如此厚爱此人,我便也不夺爱,将他留给你。十口宝刀,还是可以送给你们的,谁让咱们同姓了一个刘字。
谢太子殿下!
嗯,我沉吟了一下然后自腰间摘下宝剑,左帅,我这口宝剑,乃是父皇令天下第一剑师蒲元所造,销铁如泥,今日见到公之风采,着实开心,此剑赠与汝。收下吧。
刘豹叩谢,双手接过我的宝剑:但不知此剑何名?
我笑道:宝剑何须名,此剑无名!
刘豹轻轻抚摸道:好一口无名之剑。他退后几步,抽剑而出,寒锋在阳光下闪动着。李氏兄弟把一件鱼鳞甲送到刘豹眼前:请试剑。
刘豹挥剑划过,衣甲平分。刘豹叹道:果然是好剑!收剑再谢。
我道:左帅既得此剑,也当给我点东西,左帅走后,我也想睹物思人,重念今时之风采啊。
刘豹脸一红,道:小人身边一无长物,如何能比得太子之宝剑。他想了想,一咬牙,把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双手送到我的手中:千岁,此盔是我祖传之物,我父於扶罗传之于我,见盔如见人,今日献给千岁。
我点点头,也是双手接过:我会如同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珍爱此盔的。其实自祖上算起,匈奴与大汉的血早就流到了一起,我的多少代祖姑姑都是匈奴的阏氏,而且献帝天子也赐单于刘姓,视为天家子弟。我与父皇也会视你们为一家,愿汝等一心向善,为我大汉世世牧守一方。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帮你们击破鲜卑,重返旧庭。
不知道匈奴历史的人,不会明白重返单于旧庭对匈奴有多大的吸引力。我这话才结束,眼前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匈奴汉子便跪了满地,连连叩首。
单于旧庭,那是一定是片永远野性难驯的土地,那里生存着永远野性难驯的男儿。这些人的血管里流着狼的血,但是,我们需要畏惧么?狮头、鹿角、鳄嘴、龟颈、蛇身、鱼鳞、蜃腹、鱼脊、虎掌、鹰爪、鱼尾于一身的龙图腾,本就是无数年里,无数种族融合汇聚而成的,就算不用武力,我一样可以将那里的人和那里的土地全部同化了的。
我忽然非常想在单于旧庭看到一支属于我的,拥有着狼的血和狼的灵魂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