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苏某以为,那沈成劫珠杀人一案,殷小六亦有牵连,非是无有时机,而是另有他用。此番明珠被盗,苏某思量事出蹊跷,莫或与前案相关,故而又查阅前案卷宗,细细寻问知情者,查得一名殷小六者,与沈成甚为要好。正待苏某欲去寻见这殷小六时,他却无端被杀;又查得这殷小六近日与吕琐来往甚密,或有勾当,正欲查访吕琐,他竟又被人谋害。凡此种种,我等举措皆落于他人之后。岂非怪事?”张睢道:“沈成一案,我等行径甚为隐秘、快,却仍落下风,致使沈成外逃,此案不了了之。我早已怀疑其中有告密之人,只是无从查出。目今情形,正是表明此点。”
苏公叹道:“原来张大人早有心机。只是苏某初来湖州,手下众人,良莠难辩,人心叵测,难以委以机密之事。”张睢叹道:“学士大人所言极是。人道:人心隔肚皮。面善内奸者,何其多也。张某湖州三年,身边之人,多阿谀奉承、扒高踩低之辈,少披肝沥胆之士。今见学士大人亦有此感,张某不妨坦言告之,那李龙、赵虎二人本是贫穷子弟,因生计几近落草。张某遇之而起用,他二人为人忠厚正直,出生入死,我几经险境,皆是他二人奋力相搏,方才有得今日。张某以为他二人乃是可信之人,可付之重任。此番离任前,张某已交代二人,应竭力佐助学士大人。”
苏公道:“如此烦劳张大人熬心费力。苏某感激不尽。”张睢叹道:“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上为我大宋社稷,下为我湖州百姓,何言感激二字?尝闻圣人言: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尝非议你父子不是,只道你等因循守旧,鼠目寸光。今日看来,即便道不同,亦可与谋。”苏公叹道:“新法变革,苏某只道于朝廷于民大不利,今日湖州一见,或是曲解。”张睢叹道:“有学士此言,张某安心矣。”
二人秉烛夜谈,约莫一个时辰。张睢起身告辞,苏公相送。张睢转身瞬间,苏公瞥见,猛然一震,心头疑云顿起。张睢并未察觉,出得书房。苏公跟随出院,只是满腹疑虑。回得居室,心中思索不止,迷糊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