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世界游戏的第十四副本,仍然是第四亿多次世界游戏的第十一副本罗瓦莎。
这是一个……无翼写出来的故事。
故事复刻了第一次世界游戏的第十四副本。徽白、安忒托莉亚、影苏等人,都是无翼复写出来的。
无翼搭上了【命运之轮】的线,所以有一些【命运之轮】的人与他一起写出了这个故事,包括伊莎、白墓碑等人,都是被写出来的。
苏明安记得,自己参加第二届门徒游戏时,曾经和千琴在毒气关卡遇见了一具骸骨,骸骨披着女性的衣服,苏明安没有细看,以为是一具女性骸骨。
实则,那并非女性,而是披着姐姐旧衣服死在毒气之下的无翼。那是他的第一次死亡,死在第零届门徒游戏。
……
【苏明安摸索着探去,地上躺着一具骸骨,大部分埋在土里。仅仅能通过骸骨残留的一些碎布看出,这是一件女性的衣物。骸骨手腕上有一个红色绳结,像是女性的发绳。】
【“冒犯了。”苏明安心中默念一句。】
……
死亡后,无翼本来以为自己迎来了解脱,但还是没有被放过,又被写了出来。
他想要复仇,一直在寻找创作自己的人,结果找到了刚刚进入第十一副本的苏明安,他嗅到了苏明安身上奥利维斯的气息。但觉得苏明安人太好了,便没有动手。
后来,他为了复活姐姐,一路往上爬,终于好不容易成为了第九席的神使,结果被吕树篡位刺杀。
本来以为终于没有机会了,结果,他又一次被写了出来。
他又绝望又想笑——为什么要复生我?就这么喜欢我这个角色?我是应该感谢那个人的恩赐,还是应该痛恨那个人不肯放过我!?死了还让人不得安宁,永远无法真正死亡,这到底有多折磨?
不过,还好,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他的姐姐……
第三次复活后,他搭上了【命运之轮】的线,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创作出了这么一个“第一次世界游戏的第十四副本”的故事,想尽各种实验,复活他的姐姐。
这一刻,他终于成功了。
至于天空中那些“农场主”,则是与他一起创作这个故事的【命运之轮】的同伴们。
——伊莎口中的“领头人”无翼,实则和她的爱人是一伙的。她根本没有被算作【命运之轮】的真正成员,因为她只是他们写出来的。
自诩要打破命运的【命运之轮】,却也在操纵别人的命运。
他们是操纵这一切的“农场主”,也是生活在自己故事里的“火鸡”。
这时,苏明安耳边响起了诺尔的声音:
……
【——断绝“农场主”观测的真正办法,是自己创造一个故事,自己成为自己的“农场主”。】
【只要自己操纵自己,就再没人能操纵自己。】
……
这是诺尔第二次说话。
苏明安已经隐隐明白,诺尔在暗示自己什么。
“真有趣啊……”这时,身披深紫围巾的蓝发男人慢悠悠走了过来,是路·利卡尔波斯。
“嗯?只剩五个存活者,你怎么还活着?”苏明安转头。
“啊,因为我和你一样,都不算这个‘副本’的参赛者。”路轻轻眨了眨眼睛:“我们都是外来客,苏明安。”
他叫出了苏明安的身份。
世界树之下的决战开始后,路·利卡尔波斯本想去支援,但他很快发现,世界树已经封锁,他进不去了。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终焉之雪降下后,他决定去之前自己探索到的一个海底遗迹瞧瞧。他认为罗瓦莎这个文明仍有许多值得探寻之处,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去探索这种完全未知的地方。
终焉之雪降下的那一刻,路纵身一跃,跳入了海底遗迹,看到了这个无翼写的故事。
“我听说过无翼的经历,所以我特意去贫民窟的原址看了看……”路耸了耸肩:“很遗憾,那里从来没有什么贫民窟,只有高楼大厦。也根本没人听说过那里生活过无翼和他的姐姐。”
苏明安怔了怔。
无翼也愣了下,但很快不容置疑道:“胡说!我们就生活在贫民窟,我有很多兄弟姐妹,我姐姐平时靠缝纫为生,她给我们缝了很多衣服。我清晰地记得,是一个雨天,一群为所欲为的骑士杀死了她!”
“嗯……所以我也去调查了骑士的情况……确实没有杀死你姐姐的记录。”路耸耸肩。
“那是他们故意涂改了!谁会把杀死平民的记录写下来!”无翼怒斥:“如果我的姐姐真的不存在,我披着的那件旧衣是哪来的!我手腕上的红绳是哪来的!”
“所以啊,我觉得很巧啊。”路摸了摸下巴,拿出了一截红绳:“这是我在那个地方附近饰品店买到的饰品,两个莎尔币一串……似乎,和你手腕上一样,可你说,这是你姐姐亲手编的。”
然后,他拿出了一件衣服:
“这是我在附近服装店买的一件衣服……嗯,似乎也和你说的‘姐姐亲手缝的衣服’一模一样……”
无翼没有说话。
苏明安也怔住了。看来自己忙的时候,队友们也没闲着。
无翼垂着头,沙哑地笑了几声。
旁边的少女很聪明,轻轻摇了摇无翼的手:“无翼,我……”
“你是真的,姐姐。”无翼却打断了她的话,神情平静:
“蓝毛,我隐约明白你为什么能在附近买到一样的红绳和衣服,应该是那个人写我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红绳和衣服,所以直接照抄在了我的人设上。”
“呵……所以,果然,我的过去的一切,都是‘设定’,都是虚假。”
“不存在我的姐姐,不存在贫民窟,不存在那些寒冬里和孩子们一起度过的岁月。我只是携带着这些记忆,像伊莎一样,就这么诞生在了世界上。”
“我的过去,我的记忆,都是强塞进来的虚无。”
“我的人生是一条断线,直到我在大街上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我的人生才如婴孩般刚刚开始。”
“但是。”
他抬起头:
“那又怎么样?”
“她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即使我根本没有和她相处过,现实中也根本不存在我的姐姐——只要我记得她,她就存在!”
“苏明安,如果我说你记忆里的‘赵叔叔’根本不存在,你其实根本没遇到过那样的好人——你只是在父亲死亡,母亲进入精神病院后,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所以幻想了一个‘赵叔叔’出来,你信吗?”
“我不信。”苏明安摇摇头,坚决道。赵叔叔一定存在。
即使他后来搬到了新的地方,没有回去过,他也相信,自己的过去没错。
“那我也相信,我的姐姐一定存在!”无翼紧紧攥紧姐姐的手,勾起唇角:“即使我根本没有找到小时候的贫民窟,即使我视若珍宝的衣服……是大众都穿着的普通衣裳!”
“即使我一辈子狂热追逐的,只是一个姐姐形象的幻影,只是我虚无记忆里臆想出的虚拟人物。但谁说,人的一辈子不能追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必须是真实吗?虚假是丑恶吗?”
“世界是假的吗?爱是假的吗?”
“文字构成的故事是假的吗?读后引起的爱、欣喜、悲伤、恨是假的吗?人因为经历一个故事而共情的震彻与思想,是假的吗?”
“只要你相信,那些就是真的。”
“苏明安,以前我不是说,要你证明‘善’给我看吗?”
“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这种动辄欺骗npc感情的家伙,居然愿意化为世界树,牺牲自己的未来与性命。”
“你身边的那个蓝毛也证明了,即使他已经贵为海皇,二级神前途无量,却愿意为了人类多获得一些信息,跳下未知的海底遗迹。”
“台下这几个家伙更是证明了,即使他们是榜前十的玩家,是受人类仰望的存在,却也愿意为了人类走向宇宙,阉割记忆,踏入完全陌生的星球。”
“而我可以为了追逐童年之时流离的虚无幻影……不惜一切代价。”
“我的三段人生,都为她而存在。”
“‘善’,已经无须再说什么,我已经看见了。”
“它远比你在门徒游戏里刻意救几个人,要令我明白得多。”
“所以——苏明安。”
无翼指向苏明安,挑起眉毛,露出初见时那般的微笑:
“我可以报那时的救命之恩了,我那时就说过,你救了我,我要跟随你。”
“你这家伙既然如约向我证明了‘善’,那么,我便回以真诚。”
“我已经复活了姐姐,即将完成我的最后一件事——我要报复那个构造这一切虚假的家伙。这场报复,我邀请你见证。”
“你说的是司鹊?”苏明安缓缓说。根据他在门徒游戏里阅读的故事,是司鹊写的无翼。
“不。”无翼却摇了头:“是真正在背后操纵罗瓦莎的——‘他们’背后的‘梦境之主’(集结所有清醒者的领头人)。我即将向他发起决战,你便在旁边见证吧!我不强求你加入,毕竟你的结局已经很安稳。”
……梦境之主不是司鹊?之前的情报不对?苏明安抬起头。
无翼咳嗽一声,看向路:
“我只有一个请求,那位蓝毛……咳!蓝发的先生,请求你接走我的姐姐,将她接去伊甸园……或者新世界!我不对自己的结局有所期待,但她要拥有崭新的未来。”
“她也是受害者,寄托了我对于‘姐姐’那个流离幻影的追求……呵呵,我也和那个混蛋没什么两样,但我已经知足了,不会干涉她的人生,她是自由的,她可以洗掉我留下的那些记忆。”
他走下那张奢华的座位,走下铺着红毯的阶梯,走向那张金碧辉煌的餐桌。
“我还有最后四个疑问。”苏明安跟在后面。
“说吧。”无翼擦拭干净双手,他走到了餐桌前——
间章·“与诺尔握手后(下)”-->>(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