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几名高大的战士格外引人注目。他们不像其他人那样狂呼酣战,而是沉默得像岸边礁石,每一次挥斧都精准而致命,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牢牢钉在阵线最吃紧的位置。
其中一位身着修复过的锁子甲、头盔上装饰着朴素乌鸦徽记的战士尤为勇悍。他左手圆盾格挡的技巧出神入化,总能巧妙地卸开对方战斧的猛击,右手那柄饱经战火的战斧则如同毒蛇,总在对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从最刁钻的角度切入颈甲与头盔的缝隙,或是胫甲与膝盖的接合处。他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最多的攻击,也以最高的效率瓦解着敌人的进攻。
当最后一个冲上来的敌方狂战士被他用盾牌猛击面门、踉跄后退,随即被他跟进一斧劈翻在地后,进攻方的士气终于崩溃了,幸存者开始仓皇退入树林。
山谷中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胜利者粗重的喘息。守方的首领,一位穿着华丽皮毛镶边盔甲的罗斯小队长,快步走向那位最勇猛的战士,右手抚胸,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诺斯语表达感激。
“强大的战士,我,伊戈尔,感谢你和你的兄弟!没有你们,我们今天都得喂乌鸦了。”
那位战士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将战斧刃上的血迹在雪地上蹭了蹭。然后,他抬起手,解开了头盔的皮带卡扣,有些费力地摘下了那个布满砍痕的铁盔。
一头被汗水浸透的、夹杂着几缕金色的棕发露了出来,接着是一张饱经风霜、刻着数道新旧伤疤,却依然轮廓刚硬的脸。一双熟悉的、如同冬日第聂伯河水般冷冽的蓝灰色眼睛,扫过伊戈尔,又望向西南方,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各取所需而已,伊戈尔首领。”乌尔夫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我们帮你守住地盘,你给我们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和面包。很公平。”
伊戈尔看着这张脸,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乌尔夫没有在意伊戈尔的目光,他转身,走向溪流边,蹲下身,捧起冰冷的溪水泼在脸上,洗去血污和疲惫。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倒映着天空的流云。
没人知道这几个月他们经历了什么,如何穿越萨马尔人的地盘,如何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挣扎求生。但现在,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而希望,往往就藏在下一次的战斗和机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