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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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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碰上一件奇遇。

    有时候阿尔贝也假装对于自己的不成功一笑置之但内心里他却深感痛心想不到他阿尔贝马・尔塞夫一个最受欢迎的青年仍得凭他自己的努力来解决他的苦恼。而更恼人的是当阿尔贝离开巴黎的时候他曾怀着法国人那种特别的谦虚精神满以为他只要到意大利去晃两晃就会有许多**事件使巴黎人惊诧不已的。唉!那种有趣的奇遇他竟一次也没遇到。那些可爱的伯爵夫人――热那亚的佛罗伦萨的和那不勒斯的都是忠贞不二的即使不忠于她们的丈夫至少也忠于她们的情人。阿尔贝已得出了一个痛苦的结论:意大利女人比法国女人至少多了一个优点就是她们能忠贞于她们的不贞。我不敢否认在意大利象在其他各地一样当然也有例外。阿尔贝不但是一位风流潇洒的青年而且还有相当的天才和能力;再说他还是一位子爵(当然是新封的)但在目前他的爵位究竟是源于一三九九年还是一八一五年已是无足轻重的了。除了这些优点之外阿尔贝・马尔塞夫每年还有五万里弗的收入这笔款子已大可使他在巴黎成为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所以象他这样的一个人不论到了哪一个城市要是得不到任何人的特殊青睐的确是很令人痛心的事。但是他希望能在罗马把自己的面子争回来。狂欢节确是一个值得称赞的节日是全世界各国都要庆祝的这几天是自由的日子在这几天之内连最聪明和最庄重的人也会把他们往日那种死板的面孔抛开不自觉地作出傻头傻脑的行为举止来。

    狂欢节明天就要开始了所以阿尔贝不能再浪费一分钟了他必须立刻实行他的计划来实现他的希望、期待和引起别人的注意。抱着这种念头他在戏院里最惹人注目的地方定了一个包厢要凭他英俊的脸蛋温文尔雅的举止那副精心的打扮来大显一番身手。阿尔贝所坐的包厢在第一排在法国戏院里这原是走廊的地位。前三排的包厢都布置得同样贵族化所以有“贵族包厢”之称。这两位朋友所定的包厢可以宽宽松松地容下一打人但他们所花的钱却还不如巴黎的戏院里定一间四个人的包厢多。阿尔贝还有一个希望假如他能得到一位罗马美人的眷顾那自然就可以在一辆马车里弄到一个座位或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阳台上占到一席之地这样他就可以快快乐乐地度狂欢节了。这种种念头使阿尔贝精神亢奋极想讨人欢喜。因而他全不理会舞台上的演出只顾靠在包厢的栏杆上拿起一副看演出时的半尺长的望远镜开始聚精神会神地观察每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唉!这种想引起对方同样注意的企图却完全失败了他连对方的好奇心也没引起来。他想讨好的那些可爱的人儿显然都只在想自己的心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注意到那副望远镜的照射。

    实际上这些美人儿的心里都在惦记着狂欢节和接着来的复活节的种种欢乐所以再也分不出心来注意舞台上的演出演员们在台上进进出出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想到他们。

    在某些照例应静听或是鼓掌的时候观众们会突然停止谈话或从冥想中醒过来听一段穆黎亚尼的精彩的唱词考塞黎的音调铿锵的道白或是一致鼓掌赞美斯必克的卖力的表演。暂时的兴奋过去以后他们便立刻又恢复到刚才的沉思状态或继续他们有趣的谈话。在第一幕快要结束时一间自演出开始后一直空着的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位贵妇人走了进来在巴黎时弗兰兹曾被介绍与她相识他还以为她仍在巴黎。阿尔贝立刻注意到弗兰兹看到这位新来者的时候不自觉地微微一怔就急忙转过去问他:“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是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美极啦脸蛋儿多漂亮头多美!她是法国人吗?”

    “不是威尼斯人。”

    “她的芳名是――”

    “g伯爵夫人。”

    “啊!我听人提起过她”阿尔贝大声说道“据说她的聪明不亚于她的美貌呢!上次维尔福夫人开舞会的时候她也到场了那次我本来可以找人介绍认识她的可惜错过了那个机会我真是个大傻瓜!”

    “要我来替你弥补一下吗?”弗兰兹问道。

    “我的好兄弟你真的和她这样要好敢带我到她的包厢里去吗?”

    “我一生中只有幸跟她谈过三四次话。但你知道即使凭这样一种交情也可以担保我能把你所要求的事情办到了。”

    这时伯爵夫人已看到了弗兰兹她殷勤地向他挥了挥手他则恭敬地低了一下头以示回答。

    “凭良心讲”阿尔贝说“你似乎和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要好得很哪!”

    “你这就想错了”弗兰兹平静地答道“你这是犯了我国一般人过于轻率的通病。我的意思是说:你以我们巴黎人的观念来判断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风俗习惯。相信我吧。凭人们谈话时的亲昵态度来猜测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是最靠不住的了。目前在我们和伯爵夫人之间大家只不过有一种相同的感觉而已。”

    “真的吗我的好朋友?请告诉我那是不是心灵感应?”

    “不是趣味相同而已!”弗兰兹庄重地说道。

    “那是怎样产生的?”

    “去玩了一次斗兽场就象我们那次同去一样。”

    “在月光下去游玩的吗?”

    “是的。”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差不多吧。”

    “而你们一路谈着……”

    “死。”

    “啊!”阿尔贝大声说道“那一定有趣极啦。哦告诉你假如我有那样的好运气能奉陪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这样散一次步我可要和她谈论‘生’。”

    “那你就错啦。”

    “我们且说眼前的事吧你真能象你刚才所答应的那样把我介绍给她吗?”

    “只要幕一落下来就成。”

    “这第一幕真是活见鬼的长。”

    “来听听最后这段吧好极了考塞黎唱得真妙。”

    “是的但身材多难看!”

    “那么斯必克呢真没有比他演得再维妙维肖的了。”

    “你当然知道凡是听过桑德格和曼丽兰的人”

    “至少你总得佩服穆黎亚尼的做功和台步吧。”

    “我从来想不到象他这样一个又黑又笨的男人竟会用一种女人的声音来唱歌。”

    “我的好朋友”弗兰兹转过脸来对他说而阿尔贝则仍旧在用他的望远镜看戏院里的每一个包厢“你似乎已决心不称赞一声了你这个人真的也太难讨好了。”

    幕终于落了下来马尔塞夫子爵无限满意他抓起帽子匆匆地用手捋了捋头理了理领结和袖口便向弗兰兹示意表示他正在等他领路。弗兰兹已和伯爵夫人打过招呼从她那儿得到了一个殷勤的微笑表示欢迎他去于是也就不再耽搁实现阿尔贝那满腔的热望立刻起身就走。阿尔贝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并利用往对面包厢走的时间理一理他的领口拉一拉他的衣襟。他这件重要的工作刚刚完成他们就已到了伯爵夫人的包厢里。包厢前面坐在伯爵夫人旁边的那个青年立刻站了起来按照意大利的风俗把他的座位让给了两位生客假如再有其他的客人来访他们照样也要退席的。

    弗兰兹在介绍阿尔贝的时候把他推崇为当代最出色的一个青年盛赞他的社会地位和杰出的才能。他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实情因为在巴黎和子爵的社交圈子里他被公认为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模范青年。弗兰兹还说他的同伴因为伯爵夫人在巴黎逗留的期间未能与她相识深表遗憾所以请弗兰兹带他到她的包厢里来弥补那次遗憾最后并请她宽恕他的擅自引荐。伯爵夫人的回答是向阿尔贝娇媚地鞠了一躬然后把她的手很亲热地伸给了弗兰兹。她请阿尔贝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而弗兰兹则坐在第二排她的后面。阿尔贝不久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巴黎的种种事情向伯爵夫人谈论那儿他们大家都认识的一些人。弗兰兹看到他谈得这样得意这样兴高采烈不愿去打扰他就拿起阿尔贝的望远镜她开始品评起观众来。在他贴对面的一间包厢里第三排上一个绝色的美人正独自坐在那里她穿的是一套希腊式的服装而从她穿那套衣服的安闲和雅致上判断显然她是穿着她本国的服饰在她的后面在很深的阴影里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这后者的面貌无法辨认。弗兰兹禁不住打断了伯爵夫人和阿尔贝之间显然是进行的很有趣的谈话问伯爵夫人知不知道对面那个漂亮的阿尔巴尼亚人是谁因为象她这样的美色是不论男女都会注意到的。

    “关于她”伯爵夫人回答说“我所能告诉你的是:自从本季开始起她就在罗马了因为这家戏院开演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看到她坐在现在所坐的这个位置上从那时起她没漏过一场戏。有时候她是由现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陪着来的有的时候则只有一个黑奴在一旁侍候着。”

    “你觉得她漂亮不漂亮?”

    “噢我认为她可爱极了。她正是我想象中的夏娃我觉得夏娃一定也是那样美的。”

    弗兰兹和伯爵夫人相对一笑于是后者便又拾起话头和阿尔贝交谈起来弗兰兹则照旧察看着各个包厢里的人物。大幕又垃开了歌舞团登台了这是最出色最标准的意大利派歌舞团之一导演是亨利他在意大利全国极负盛名他的风格和技巧一向以导演群众场面而见长。这次上演的是他的杰作之一举止优美动作整齐高雅脱俗;歌舞团全班人马上至台柱舞星下至最低级的配角都同时登台;一百五十个人都以同样的姿态出现一举手一投足动作都非常整齐。这叫做“波利卡”舞。但不论台上的舞跳得多么精彩动人弗兰兹却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那个希腊美人吸引去了。她几乎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喜悦注视看台上的歌舞她那热切活泼的神色和她同伴的那种冷漠不动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在这段演出的时间里希腊美人的那位毫无所感的同伴连动也没动一下虽然乐队里的喇叭铙钹铜锣闹得震天作响但他却丝毫不去注意倒象是一个人在享受宁静的休息和沉浸在清闲安乐的梦想之中。歌舞终于结束了大幕在一群热心的观众的狂热的喝采声中落了下来。

    意大利的歌剧处理得非常适当每两幕正戏之间插一段歌舞所以落幕的时间极短。当正戏的歌唱演员在休息和换装的时候则由舞蹈演员来卖弄他们的足尖舞和表演他们这种爽心悦目的舞步。第二幕的前奏曲开始了当乐队在小提琴上奏出第一个音符时弗兰兹看到那个闭目养神的人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希腊姑娘的背后后者回过头去向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伏到栏杆上依旧同先前一样聚精会神的看戏。那个和她说话的人脸还是完全藏在阴影里所以弗兰兹仍看不清他的面貌。大幕升起来了弗兰兹的注意力被演员吸引了过去。他的目光暂时从希腊美人所坐的包厢转移过去注视舞台上的场面了。

    大多数读者都知道《巴黎茜娜》第二幕开场的时候正是那一段精采动人的二重唱巴黎茜娜在睡梦中向亚佐泄漏了她爱乌哥的秘密那伤心的丈夫表现出种种嫉妒的姿态直到确信其事。于是在一种暴怒和激愤的疯狂状态之下他摇醒他的那不忠的妻子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不忠并用复仇来威胁她。这段二重唱是杜尼兹蒂那一支生花妙笔所写出来的最美丽最可怕最有声有色的一段。弗兰兹现在已是第三次听这段了尽管他对音乐的感受力并不特别强却仍深为感动。他随着大家一同站起来正要跟着热烈地大声鼓掌时突然间他的动机被阻止了他的两手垂了下去“好哇?”这两个字只喊出一半就在他的嘴边止住了。原来希腊姑娘所坐的那间包厢的主人似乎也被轰动全场的喝采声所打动了他离开了座位站到前面来这一下他的面目全部暴露了出来弗兰兹毫不费力地认出他就是基督山那个神秘的居民也就是昨天晚上在斗兽场的废墟中被他认出了声音和身材的人。他以前的一切怀疑现在都消除了。这个神秘的旅行家显然就住在罗马。弗兰兹从他以前的怀疑到现在的完全肯定这一突变当然免不了惊奇和激动他这种情绪无疑已在脸上流露了出来因为伯爵夫人带着一种迷惑的神色向他那激动的脸上凝视了一会儿之后就突然格格地大笑起来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事。

    “伯爵夫人”弗兰兹答道“我刚才问您是否知道关于对面这位阿尔巴尼亚夫人的事我现在又要问您您认不认识她的丈夫!”

    “不”伯爵夫人回答说“他们两个我都不认识。”

    “或许您以前曾注意过他吧?”

    “问的多奇怪真是地道的法国人!您难道不知道我们意大利人的眼睛只看我们所爱的人的吗?”

    “不错。”弗兰兹回答说。

    “我所能告诉您的”伯爵夫人拿起望远镜一边向所议论的那个包厢里望去一边继续说道“是的在我看来这位先生象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似的。他看上去不象人倒象是一具死尸象是一个好心肠的掘墓人暂时让他离开了他的坟墓放他再到我们的世界里来玩一会儿似的。”

    “噢他脸上一直象现在这样毫无血色。。”弗兰兹说道。

    “那么您认识他吗?”伯爵夫人问道“我倒要来问问您了他究竟是谁。”

    “我好象觉得以前见过他。而且我甚至觉得他也认得出我呢。”

    “这一点我倒很能理解”伯爵夫人一边说一边耸了耸她那美丽的肩膀象是一股无法自制的寒颤通过了她的血管似的“谁要是见过那个人一次是终生都不会忘记他的。”

    弗兰兹的感觉显然不是他自己所特有的了因为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无关的局外人也同样感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畏惧和疑虑。“喂”他等伯爵夫人第二次把她的望远镜朝着对面包厢里那个神秘的人看了看以后又问道“您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哦他简直就是一个借尸还魂的罗思文勋爵。”

    这样用拜伦诗中的主角来比喻很使弗兰兹感兴趣。假如有人能使他相信世界上的确有僵尸那就是他对面的这个人了。

    “我一定要去打听出他究竟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弗兰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不不!”伯爵夫人大声说道”您一定不能离开我!我要靠您送我回家呢。噢真的我不能让您走!”

    “难道您心里有点害怕吗?”弗兰兹低声说道。

    “我告诉您吧”伯爵夫人答道。“拜伦曾向我誓说他相信世界上真是有僵尸的甚至还再三对我说他还见过他们呢。他把他们的样子形容给我听而他所形容的正巧象这个人一样:马黑的头惨白的脸色又大又亮的闪闪光的眼睛眼睛里象是在燃烧着一种鬼火。还有您瞧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完全不象别的女人。她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希腊人一个异教徒大概也象他一样是个魔术师。我求求您别去靠近他至少在今天晚上。假如明天您的好奇心还那么强的话您尽管去刨根问底好了但现在我要留您在我身边。”

    弗兰兹坚持说有许多理由使他不能把调查延迟到明天。

    “听我说”伯爵夫人说道“我要回家去了。今天晚上我家里要请客所以决不能等到演完戏了才走您难道这样不懂礼貌竟不肯陪我回去吗?”

    弗兰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起帽子打开包厢的门把他的手臂伸给了伯爵夫人。从伯爵夫人的态度上看她的不安显然并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弗兰兹自己也禁不住感到了一种迷信的恐惧只不过他的恐惧更为强烈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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