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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摩莱尔父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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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钱累计的时候莫雷尔所感到的痛苦简直难以用言词来形容。“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先生”英国人答道。“我不必向您隐瞒”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您的信实守约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据马赛最近的传闻来看恐怕您无法偿还您的债务了。”

    听到这段几乎近于残酷的话莫雷尔的脸顿时变成了死灰色。“先生”他说“我从先父手里接过这家公司的经理权到现在已有二十四年多了先父曾亲自经营了三十五年。凡是有莫雷尔父子公司签名的任何票据还从来不曾失过信用。”

    “那我知道”英国人回答道“但以一个诚实人答复一个诚实人应有的态度来说请坦白地告诉我这些期票您到底能不能按时付清?”

    莫雷尔打了一个寒颤望了一眼这个到刚才为止讲话尚未这样斩钉截铁的人。“问题既然提得这样直截了当”他说“答复也就应该直爽。是的我可以付清的假如能如我希望的我的船能安全到达的话。因为它一到我因过去许多次意外事件而丧失的信用就又可以恢复了但假如法老号损失了这最后一个来源也就没有了。”那可怜的人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嗯”对方说“假如这最后一个来源也靠不住了呢?”

    “唉”莫雷尔答道“强迫我说这句话实在是太残酷了但我是已经惯遭不幸的了我必须把自己练成厚脸皮。那样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延期付款了。”

    “难道您没有朋友可以帮助您吗?”

    莫雷尔凄然地苦笑了一下。“在商界先生”他说“是没有朋友只有交易的。”

    “这倒是真的”英国人喃喃地说“那么您只有一个希望了?”

    “只有一个了。”

    “最后的了?”

    “那么要是这一个也耽误――”

    “我就毁了整个地毁了!”

    “我到这儿来的时候有一艘船正在进港。”

    “我知道先生有一个在我日暮途穷的时候依旧跟随着我的年轻人每天花一部分时间守在这间屋子的阁楼上希望能最先向我来报告好消息。这艘船的进港他已经通知过我了。”

    “那不是您的船吗?”

    “不是那是一条波尔多的船是吉隆丹号。它也是从印度来的但却不是我的。”

    “或许它曾和法老号通过话给您带来了消息呢?”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您一件事先生我怕得到我那条船的任何消息简直就同我怕陷在疑雾中一样多。不确定倒还使人抱有希望。”于是莫雷尔又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这次的逾期不归是说不通的。法老号在二月五日就离开了加尔各答它应该在一个月以前就到这儿的。”

    “那是什么?”英国人问道“这一片闹声是什么意思?”

    “噢噢!”莫雷尔喊道脸色立刻苍白“这是什么?”楼梯上传来一片响声是人们匆忙的奔走声和半窒息的呜咽声。莫雷尔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但他的气力支持不住他倒在了一张椅子里。两个人面对面地互相望着莫雷尔四肢在不停地抖那陌生人则带着一种极其怜悯的神色凝视着他。闹声止了莫雷尔似乎已预料到了是什么事那件事引起了闹声而那件事是一定会到来的。那陌生人觉得他好象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那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而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一把钥匙插进了第一道门的锁眼可以听到门上的铰链声。

    “只有两个人有那扇门的钥匙”莫雷尔喃喃地说道“――柯克莱斯和尤莉。”这时第二道门开了门口出现了那泪痕满面的年轻姑娘。莫雷尔用手撑着椅背颤巍巍地站起来。他本来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噢父亲!”她绞着双手说“原谅你的孩子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莫雷尔的脸色又一次变白了。尤莉扑入他的怀里。

    “噢噢父亲!”她说“您可要挺住啊!”

    “这么说法老号沉没了?”莫雷尔问她声音嘶哑。那年轻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依旧靠在她父亲的胸前。

    “船员呢?”莫雷尔问。

    “救起来了”姑娘说道“是刚才进港的那条船的船员救起来的。”

    莫雷尔带着一种听天由命和崇高的感激的表情举手向天。“谢谢我的上帝”他说“至少您只打击了我一个人!”

    那英国人虽然平时极不易动感情这时却也两眼湿润了。

    “进来进来吧!”莫雷尔说“我料到你们都在门口。”

    不等他的话说完莫雷尔夫人就进来了她哭得非常伤心。艾曼纽跟在她后面。在客厅里还有七八个衣不蔽体的水手。一看到这些人那英国人吃了一惊向前跨出了一步但随后他又抑制住了自己退到了房间最不惹人注意和最远的一个角落里了。莫雷尔夫人在她丈夫的身旁坐了下来握住他的一只手;尤莉依旧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艾曼纽站在屋子中央象是担当着莫雷尔一家人和门口的水手们之间的联系人的角色。

    “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的?”莫雷尔问题。

    “过来一点佩尼隆”那年轻人说道“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一个被热带的太阳晒成棕褐色的老水手向前走了几步两手不住地卷着一顶残破的帽子。“您好莫雷尔先生”他说道好象他是昨天晚上离开马赛刚从埃克斯或土伦回来似的。

    “您好佩尼隆!”莫雷尔回答他虽然微笑着却禁不住满眶热泪“船长在哪儿?”

    “船长莫雷尔先生他生病留在帕乐马了感谢上帝他病得并不厉害几天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他康复回来的。”

    “很好现在你把事情讲讲吧佩尼拢”佩尼隆把他嘴里嚼着的烟草从右面顶到了左面用手遮住嘴转过头去吐了一大口烟汁然后叉开一只脚开始讲了起来。“你瞧莫雷尔先生”他说“我们风平浪静的航行了一星期然后在布兰克海岬和波加达海岬之间的一段海面上乘着一阵和缓的南――西南风航行忽然茄马特船长走到了我面前我得告诉你我那时正在掌舵他说‘佩尼隆你看那边升起的那些云是什么意思?’我那时自己也正在看那些云。‘我看它们升得太快了不象是没有原因的我看那不是好兆头否则不会那样黑。’‘我也是这么看’船长说‘我先来防一手。

    我们张的帆太多啦。喂!全体来松帆!拉落三角头帆!’真是千钧一啊命令刚下狂风就赶上了我们船开始倾斜起来。

    ‘嗨’船长说‘我们的帆还是扯得太多了全体来落大帆!’五分钟以后大帆落下来了我们只得扯着尾帆和上桅帆航行。

    ‘喂佩尼隆’船长说‘你干嘛摇头?’‘咦’我说‘我想它不见得就此肯罢休呢。’‘你说得不错’他回答说‘我们要遇到大风了’‘大风!不止大风我们要遇到的是一场暴风不然就算我看走眼了。’你可以看到那风就象蒙德里顿的灰沙一样的刮过来了幸亏船长熟悉这种事‘全体注意!顶帆收两隔!’船长喊道‘帆脚索放松绑紧落上桅帆扯起帆桁上的滑车!’”

    “在那种纬度的地方这样做是不够的”那英国人说道。“如果是我我就把顶帆放四隔把尾帆扯落。”

    他这坚决响亮和出人意外的声音使人人都吃了一惊。佩尼隆把手遮在眼睛上仔细端祥了一下这个批评他船长的技术的人。“我们干得更好先生”老水手不无敬意地说道“我们把船尾对准风头顺风奔走。十分钟以后我们扯落顶帆光着桅杆飞驶。”

    “那艘船太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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