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一股过时的严肃感。
整体而言,这房间与其说是为了精心治疗,不如说更偏向于应急处理,和进行一些……不那么需要精细条件的“操作”。
或许,密教徒处理活体仪式材料时就会用到这儿?卡洛斯一边想着,一边往里迈步。
此刻,房间里唯一的活人气息来自角落中那张被厚重帘子完全遮挡起来的病床。
帘子从天花板垂落,将床铺围成一个私密又封闭的空间,也是那股浓重血腥味最核心的来源。
卡洛斯的目光在那散落着带血器械的操作台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空无一人的房间,最后定格在那帘子上。
没有犹豫,他伸手捏住帘子边缘,唰地一下向旁边拉开。
眼前的景象,即使卡洛斯早有准备,也让他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安东尼教授被呈“大”字形绑缚在病床上,手腕和脚踝都用结实的皮带牢牢固定在床栏上。
他身上原本应该穿着的衣物不见了,只在下半身盖了条薄薄的、已经被血浸透大半的亚麻布单。
而他的腹部——或者说,曾经是腹部的位置——此刻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被粗暴剖开的巨大创口。
那切口又深又长,几乎横贯了整个上腹,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精细的外科手术所致,倒像是用蛮力或某种不够锋利的工具硬生生划开的。
皮肉翻卷着,露出下面暗红、粉白交织的脏器轮廓,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床单,还在顺着床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
最令人不适的是,安东尼竟然还清醒着。
他的头无力地偏向一侧,脸色是死人般的青白,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眼镜早就不知去向,那双曾经斯文此刻却完全被痛苦和绝望吞噬的眼睛,正空洞地对着天花板的方向,瞳孔涣散,只有偶尔剧烈的抽搐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
当卡洛斯拉开帘子,光线和阴影的变化似乎刺激到了他。
安东尼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焦距艰难地对准了卡洛斯的脸。
他似乎认出了来人,涣散的瞳孔里骤然爆发出一点难以形容的光芒——那不是求救,而是乞求。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终于挤出了几个模糊到几乎听不清的词:
“好疼……”
“杀……杀了我……”
“求……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压出来的,浸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彻底的崩溃,早就没有求生欲了。
卡洛斯轻轻“啧”了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比我以为的还要惨点儿啊,教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空气点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同情,“我还以为,芙奈尔榨干了你最后一点价值,又有了新‘情人’可以玩,会让家庭医生直接把你杀了永绝后患呢。”
他微微歪了歪头,蓝灰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
“没想到,还给你安排了这么一场‘手术’。”
卡洛斯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那血肉模糊的腹腔上,仔细端详着创口边缘的形态和内部脏器暴露的状态,片刻后,他抬起手,用下巴朝着那个方向虚点了点,哥俩好似的问安东尼:“刚那家庭医生是不是从你肚子里挖了什么东西出来?”
“你生了个什么?异形吗?”
这场面和电影里也忒像了点。
异形这种东西不在约里克夫人的世界观里,他们更不可能知道卡洛斯在说什么,但安东尼似乎听懂了大概的意思。
他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更剧烈的“嗬嗬”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牵动腹部的伤口,更多的鲜血和浆液涌了出来,带来新一轮噬骨的剧痛。
“婴儿……”
他努力让自己的吐字清晰一些:“两个……头……”
“他们……密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