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的冷光下闪烁着油腻而邪恶的光泽。
蝴蝶们挣破“外壳”时,芙奈尔的血管也被牵扯着破裂,几秒的液体泵出——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更加粘稠、颜色更深、散发着浓烈甜腥味的墨绿浆液,如同腐败的植物汁液。
这些浆液如同小型的喷泉向四周飞溅,绝大部分,都淋在了下方魔术师的身上,粘稠、冰凉、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脖颈和胸膛。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
短短一两秒内,无数只这样的墨绿蝴蝶从芙奈尔身体的各个部位诞生,它们没有飞走,挤挤挨挨地簇拥在那具已然面目全非的、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躯体上。
湿漉漉的翅膀在空气里微微颤抖,开始缓缓地、一下又一下地张开、合拢,试图抖落粘液,让翅膀变得干燥舒展,振翅的频率起初相当杂乱,但很快,就仿佛受到了某种统一的指挥,变得整齐划一起来。
那“扑簌扑簌”的、密集而细微的振翅声汇聚在一起,竟然隐隐形成韵律,仿佛代替了她的呼吸器官。
而芙奈尔那颗漂亮的头颅,此刻反而成了这具诡异躯体上最突兀的存在。
它依旧保持着人类的形态,美丽的脸庞甚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焕发着惊人的艳光,红唇勾起愉悦到扭曲的弧度。
她用一种近乎怜爱的、欣赏珍宝般的目光,凝视着下方似乎被这骇人变故惊得停止了所有动作、仿佛已经傻掉的魔术师。
她的红唇轻启,用尚且属于人类的、甜腻的嗓音,温柔地说道:
“别想着逃跑哦,亲爱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颗美丽的头颅从头顶正中央开始出现了一道笔直的裂缝,裂缝迅速向下蔓延,分支,如同冰面炸裂的纹路。
然后,在一声轻微的、仿佛蛋壳破碎的“咔嚓”声后——
四分五裂。
没有脑浆,没有骨骼。破碎的皮肤和软组织如同凋谢的花瓣般向内萎靡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型蝴蝶。
墨绿色的蝴蝶头部和部分胸节从破碎的头颅中昂然钻出,它的复眼由无数个细小的、折射着冰冷光线的六边形晶体构成,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无尽的深邃与贪婪,紧接着,它猛然振翅。
那对翅膀……巨大得超乎想象。
当它们完全伸展开时,翼展甚至超过了整个沙发的长度,对于被压在下方、浑身沾满粘液的魔术师而言,这对布满了繁复纹路,仿佛流淌着液态黑暗与星光的墨绿色纹路的蝶翅所投下的阴影,如同遮天蔽日。
翅膀完全展开时,甚至带起了一阵清晰的、带着湿冷腥气的破风声。
此时此刻,“芙奈尔”已经彻底消失。
沙发上,是一具被无数巴掌大的墨绿蝴蝶簇拥着的、无法用任何现有生物分类学去定义的、美丽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生物”——
如同巢穴。
无数小蝴蝶与中央的巨蝶,它们的翅膀以某种神秘的频率共振着,空气被这种高频振动搅动,发出一种低沉的、共鸣般的嗡嗡声。
而这嗡嗡声竟奇异地组合成了“芙奈尔”那熟悉的、带着笑意的的声音:
“现在……”
无数复眼,大的,小的,冰冷的目光共同聚焦于下方可怜的人类调查员,准备好目睹反抗和恐惧。
“……你看到美了吗?”
魔术师不答,也没动。
这种举动让巨型蝴蝶芙奈尔不耐地抖了抖肢节,抬起“芙奈尔”已经残破的人类胳膊,碰了碰魔术师的脸。
然后,魔术师的脸就枯萎了。
比芙奈尔变成怪物还要快,溃烂迅速从魔术师的面部延伸到整个身体,他像是一张被浸泡到水里的纸片,飞速失去了厚度,变得薄薄一片,皱皱巴巴,然后消弭在沙发上,脑部的位置留下了一只尚未孵化的幼虫。
彻底消失之前,芙奈尔听见了一声带着嘲讽的笑。
她立刻明白,从她亲吻卡洛斯开始——也就是一切欢愉开始之前,这该死的调查员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早早跑路了!
只留下这么个,这么个……遇水即溶的东西,这是东方的邪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