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端的好狠也。”几人皆笑,徐渭却哧拉一声将衣衫撕开,露出满身爬虫般的伤疤來,淡淡道:“若论狠,只怕有人胜徐某十倍呢。”一瞧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上竟密密麻麻有如此多的伤口,受刑之重可见一斑,大家心头怵惕,也都笑不出來了,
常思豪眉关深锁,微微显得有些为难:“先生,徐阶暂时还是不动的好。”
众人都是一愣,徐渭两眼翻起,
常思豪道:“先生息怒,徐阶罪恶滔天,死有余辜,可是放权不等于放手,他的亲信李春芳接任首辅,张居正也在内阁,徐党的人还把持着朝廷半壁江山,如果对已经下野的徐阶赶尽杀绝,只怕他们会群起遮护,皇上那边念其为两朝老臣,也一定于心不忍,一力维持,所谓人怕逼,马怕骑,穷寇莫追,咱们还是见好就收为上。”
徐渭两颗眼袋不停皱跳,好像婴孩学跑时颠抖的阴囊【娴墨:特找徐渭画像看了看,当场喷血三升】【娴墨二评:若是一般比喻,原不必单挑这种唐突古人的來写,可知又有坏心,其实也挺简单,经不住细琢磨:眼袋是阴囊,袋中(阴囊中)是何物,睾丸,丸者球也,方言中骂人“玩球去”、“好你个球”等即指此,山阴话带“球”多,徐渭是山阴人,故此时眼中之小常已不是小常,恰是“高俅(睾球)”,高俅如何发迹,人所尽知,此刻在徐渭眼中,小常属上人见喜,冒得尊位,也是和高俅一样的人,】,他斜着眼发出一阵冷笑:“哼哼哼,能治一服不治一死,侯爷,您对这官场熟套看來是通透得紧呐,我看你不是想见好就收,而是想趁机邀买徐党人心,将他们收归己用,巩固自己在朝中的根基罢,【娴墨:这侯爷确实需要实权,】”梁伯龙道:“先生这是说到哪儿去了……”徐渭打断道:“住口,他能唬得了你这戏子,却休想瞒过我这对眼睛。”
“他妈的。”秦绝响柳叶眼也立了起來,刷拉一声抽刀喝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
“绝响。”常思豪一声怒斥,将他抽出一半的落日刀又拍回鞘中,回身向徐渭一揖:“先生,若动徐阶,朝野上下难免人心惶惶,您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想借机稳住人心,将他们收归己用,那是因为在我心中别有一番构想,要通过他们來实现,如今外族骚扰,民乱纷繁,大明再不改变,就要……”
“哈哈哈哈。”徐渭仰天长笑数声,将他的话音压下,冷然道:“徐阶维稳,你要改革,旗帜鲜明,都打得堂堂亮亮,其实嘴嚼天下,心想私囊,还不都是一路货色,【娴墨:高俅可想过要改革,相比之下,小常竟成伪君子】”梁伯龙和顾思衣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嘴唇张翕,似乎感觉不无道理,打消了劝说之念,
秦绝响气得如脱水鱼儿般跳起脚來【娴墨:妙在以欢写怒,鱼儿脱水,人看着是欢,其实恰是挣命也】,泼声骂道:“你这猴酸狗闹的屎橛子,我大哥当你值金值玉,把你待如上宾,你却來放这等狗屁,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了你,要沒有我们从中周旋,你早让人锤腰子砸卵蛋给作践死了,还有机会在我们面前嚼舌根,我告诉你,徐阶一倒,大明就是我们兄弟的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娴墨:小常无如是想,有绝响这一句话,也坐实了,有这小舅子真是大祸头,】,你不服,老子他妈第一个劈了,。”
“啪,。”
随着最后出口这“你”字,同时响起一记脆响,
秦绝响一个趔趄歪出去四五步,摸嘴角已见了血,扭过脸來,两眼瞠开,不敢相信地道:“大哥,你打我。”【娴墨:小常动手打绝响,一是馨律受伤时给了一脚,一是徐渭挨骂时甩一巴掌,两处在小常,都合情入理,但在绝响看來则不然】
常思豪斜着身不去瞧他,单手侧扬,向外一指,
秦绝响脸上狰狞扭动,往前大跨两步,却忽又咬了唇皮【娴墨:盖因此处是侯府,不是我的独抱楼,人要我滚,焉能不滚,】,拧身便行,刘金吾瞧这情景急得直抖手,有心和常思豪说两句,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跺了跺脚,向外追去,
徐渭将颈子一挺,向常思豪道:“不必惺惺作态了,要杀要剐,给徐某來个痛快。”
梁伯龙和顾思衣忙都过來按他,
常思豪肝缝窜火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我怎会杀你。”
“哼。”徐渭将身上孝服脱下,往地上一甩:“若是不杀,徐某便告辞了。”说着往外便走,常思豪沒好气地道:“你上哪儿去。”徐渭抖袖抓天,头也不回地道:“山人丧期已满,回去坐牢。”音裂如劈,梁伯龙快步追去,不住口地拉劝,徐渭却对他理也不理,
瞧着两人背影,常思豪心里一阵躁跳,觉这青藤先生行事简直难以理喻【娴墨:徐渭一生做事都不可思议,否则板桥也不会甘做其门下走狗,这就叫艺术家范儿,沒点脾气,能当得了艺术家,】,顾思衣捡起地上的孝服,轻轻拍打尘土道:“徐先生古怪了些,为人还是不错的,你不要记恨他才好。”
常思豪在鼻孔中哼出轻冷的一笑:“我看他如此愤世嫉俗,无非是因为自负才高却屡考不中,脸上挂不住罢了,若是他当年一考就中,如今大抵也腐身官场,早和徐阶严嵩他们一样了,说不定比他们还狠、还厉害。”【娴墨:世事无常,徐渭真在仕途上顺利,会否真如此,难说,小常对陈以勤印象好,也是对徐渭产生看法的原因之一,徐渭号称八绝,艺术味道太浓厚,加上愤世嫉俗,说话尽是上句,不能不让人反感,】
顾思衣闻之沉默,低头半晌,道:“以他的脾气,怕是追不回來了,我和伯龙左右无事,这便陪护他回去便了。”常思豪道:“怎么你也要走。”顾思衣道:“你有许多大事要做,我们这些百姓在侯府中久待,也不合适,【娴墨:前批梁顾听小常不解释的时候必有心结,此处便是印证,】”常思豪皱眉道:“姐姐这是什么话,你莫非也觉得我……”顾思衣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想了一想,低头轻声道:“唉,我们妇道人家不懂得什么,官场风云变幻,你自己小心吧。”
瞧她转身离去,常思豪心头一阵焦苦,寻思:“如今这世道,崇高已经成了虚伪的别称,策略已成为无耻的代言【娴墨:学雷锋的人,后來又有不少骂雷锋,何故,自己做不到,骂对方是沽名钓誉,内心就好过一些,哈里波特流行,就有一群人骂,同样心理,盖因自己写不出來,又眼红人家赚钱,却不看看人家的书是怎么一年一年在写字台前熬出來的,罗琳冻得在咖啡馆写书的时候,骂人的都在哪呢,我谓阿哲这大剑一出鞘,赏剑品锋的未必有多少,來破口大骂者一定有的,谁不信,咱们就等着看新鲜,笑,】,让人來相信剑家这样一份理想,实在是笑话一样,剑家宏愿对外秘而不宣,当初郑盟主说到时百般为难,还不是因为这缘故,罢了,今日大丈夫做事只好谁也不学,只学廖孤石,知我罪我,笑骂由人,早晚一天,你们自会知道姓常的是怎样一副心胸肝胆,【娴墨:好男儿坚持理想,纵千万人吾往矣,方为真侠气,然而也真耗青春、耗精气神,往往遍体鳞伤,这就是梦的代价,有梦的人总是痛苦的,碌碌无为何必悔恨,一天天把日子熬过去,也就那么回事,比如让残疾人搞运动会,看不出有何意义,体育总是伴随着伤病,证明健全人能做到的,残疾人也能做到,有用吗,证明了
【评点本065】五章 打灯谜-->>(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