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得了吗。您还不知道呢。京里头大大小小的买卖铺户。我派人盘下不少。其中就有一些跟他盟里经营的品类有冲突。私底下已经闹过两回不愉快了。那童总长能不往上反映。他老郑能不和我急。他不和我急。底下人也得急。大家动手也是早晚的事。还不如就先下手为强。”
见常思豪沒有反应。他有些烦躁。加快了语速:“大哥。你好好想想在卧虎山你给我讲的那些话。初到京时。郑盟主只相谈一夜便让你旁听他盟中晨会。当时所提经营冲突等事虽是拿颜香馆和倚书楼作科。还不是在旁敲侧击说我吗【娴墨:难说。】。那时候我已经派人上京了。只是你不知道。所以什么也听不懂【娴墨:真有可能。】。后來弹剑阁上他那些话。就是看你太忠厚。什么也听不出來。所以才挑得明些【娴墨:保不齐真如此。其实小常很多话听不懂。就是背后这些事不清楚。】。还有那高扬。说话看似粗豪。其实办事极其精细。那些所做所为。不用问也知道是刻意顺着你的脾性來的。否则玄元始三部剑客都那么雅度雍容。怎么就他一人那样。这事前又能是出于谁的主使。郑盟主、老荆他们一个正衬一个反衬。一会儿红脸一会儿黑脸。都是配合着演戏。大哥。你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这些勾勾心。上当受骗。那也难怪的。好好品一品。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娴墨:有理。但据上终是差着。如今死无对证。】”
他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套。见常思豪眼神始终沒什么变化。便又改了路子。长长一叹道:“唉。就算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也罢。小弟是有些冲动了。不过郑伯伯可不是我害死的。您可怪不得我。那二洛您也知道。尤其那个洛虎履。对您对我。都跟仇人一样。他的恨劲儿是哪來的。还不是听长辈们说话听來的吗。只不过他藏不住心。表露的比较明显罢了。我这一带人围弹剑阁。说是误会。他们能不记仇吗。当时那阁上的喊杀声您沒听见。他们说我狼子野心。早就居心叵测。都喊成片了。所有人都在喊哪。您沒听见。这说明他们早对我有提防和成见。郑伯伯一死。盟里属他洛氏叔侄武功高。新盟主肯定就是洛承渊的了。现在不动他们。将來也得为其所害。我这也是沒有办法啊。这不是一两句误会就能摆得平的。”
这套说词漏洞极大:就算与洛氏兄弟势不两立。但九大剑的夫人子女总是无辜。他自知理亏。一面说一面观察。眼瞧常思豪还是那副入耳未闻的表情。并无出言驳斥之意【娴墨:很多时候说有漏洞的话。正为勾人驳斥。盖因起了线头。往后就好说话。要是一味不理会你。就真沒有招了。】。本來再想编排些后续理由。倒沒了情绪。半张着嘴僵了好一会儿。忽然心头闪念。嘿嘿混笑着试探道:“大哥。你可说过。不管到什么时候。心里始终都会有我这个兄弟。这话现在还算不算。”【娴墨:云华楼梯上“咱们这兄弟还怎么做”时。是真动情。此时说兄弟二字。则是出于对整体局面考虑了。】
常思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熬了半晌。秦绝响实在挂不住了。苦道:“大哥。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您倒是给兄弟句话啊。”
常思豪淡淡道:“我已是个死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娴墨:即便要说。事已至此。也活不转人矣。庄子妻亡鼓盆而歌。有一歌。还嫌作做。莫如淡然而过】
秦绝响强笑道:“得。您前阵子是个浑人。现如今又成了死人。总之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看來小弟我这大活人。拿你是沒有办法了。罢了。睡觉睡觉。咱也享受享受侯爷府里的床去……”
棉帘一挑。秦自吟走了进來。她身上衣衫多皱。头鬓松疏。眼带疲倦。显然夜里是合衣而卧【娴墨:以她病后的性情。等着老公时宁可对灯熬着。原不会躺下。这是怀着孕撑不住了才躺下】。睡的不熟。当时秦绝响目光便有些闪烁。不敢直视。低头叫了声:“大姐。”秦自吟认出是他。眼里便闪出七分惊喜。直抢过來抄住他手:“是绝响么。”一把扯进怀里抱住。【娴墨:姐弟许久未见矣】
秦绝响心里和她虽亲。但一则女孩儿家身大袖长。二则自己一向顽劣淘气。故而就算以往未病之前。二人相见时也都是严肃的时候多。从沒见过她对自己如此模样【娴墨:情志病不发作、停止哭哭笑笑后。还是初见】。要答未答之时。忽地肩头一震。又被推开。。登时心里“格登”一下。暗道:“不好。我派人上恒山之事……”
秦自吟将他推离少许之后。两手抓肩眼对眼地又重新相了一相。跟着重又拢回怀中。勾头揉脸地抚弄道:“好兄弟。姐可又见着你了。”眼泪也淌了下來【娴墨:这话这泪都有大缘故。】。
秦绝响惊魂未定。看她确实只是在确认而已。心里一阵虚惶。秦自吟搂哭半晌。微退了半步。扯了他身上官服左瞧右看。挂泪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小弟。昨儿下午有人來报。说皇上封了你的官。姐不知替你多高兴。咱们秦家千顷地一根苗。全指望着你呢。你有了出息。咱家才能兴旺。姐这腰杆里也硬实不是。咦。你身上怎么尽是些火药味儿。你呀。如今已是做官的人了。可得有些深沉。别跟小孩子似地。再去乱放鞭炮才好。”说着伸出手去在衣上轻轻扑扫拍打。
秦绝响听她说话简直如同俗家妇女。哪有半点当初的英气。【娴墨:有英气倒未必是好。今之俗情。方是女子真性情】还有什么“腰杆里硬实”的话。兀里兀突。也不知是打哪儿來、往哪儿指的【娴墨:小常最听得明白。妙处在于绝响反听不懂】。再瞧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在自己眼前晃动。心中更是别扭。推开了她的手道:“沒事。你不用管了。”
秦自吟嗔着脸又抢了他手。一边抻面似地抖了两抖。一边眼对眼地瞧着他:“怎么。做了官。便不是我的弟弟了。咱家就你一个宝。我不管你谁管你。你不跟我亲跟谁亲。”当下出去招呼下人赶紧备洗澡水。又扶着肚子回來。揭帘子探头问:“你饿不饿。”
秦绝响望着帘缝里那张有些浮胖的脸【娴墨:孕中会走形。甚至骨相都变。是常态。然武侠笔墨中。女主即使生孩子也照样艳如桃花才“正常”。作者又在用反常规來“反反常规”。可知是武侠看多。“伤食”了。特特要做一碟家常小菜。笑】。忽觉鼻根刺痒。忙背过身去。秦自吟笑道:“害什么羞。”又问:“相公。你想吃什么。”
常思豪淡淡道:“随便。”
秦自吟嗔了他一眼。喜颠颠地去了。
秦绝响听步音渐远。好半天这才缓缓抬起头來:“大哥。多谢你了。”
常思豪明白他意中所指。沒有说话。慢慢合上了眼睛。
秦自吟亲自下厨。菜肴做得十分丰盛。饭毕服侍两人洗过了澡。又拉着弟弟到别院屋中。挥退下人。亲亲热热说话。秦绝响听她净是问些以前的事情。应付几句不胜其烦。正要找借口避开。秦自吟忽然凝了脸色在他手背上一按。起身到门外左右瞧看。随后关门回來。拉他进了里屋。侧身并臀和他一道坐在床檐上。
【评点本】145五章 一家亲-->>(第2/3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